第三十三章精神的异域
诗人很容易听出老人呼吸中垂死的气息,他非常苍老,精神上的疲惫和悲凉几乎压垮了他,他受了非常严重的伤,而且无法治愈,因为伤口不在身体,而在精神层面。
他至今还没回答老人的问候,但他却非常同情老人。
戴蒙·拉尼克指了指墙壁边的椅子,说:“请坐,请坐,史德利歌尔。我很高兴你如此冷静,我本以为你会大呼小叫,为朋友的背叛和隐瞒而大发雷霆呢。”
诗人笑了起来:“如果你指的背叛,不过是为一位可怜的老人提供容身之所,那我又何必为此发火呢?”
“我是一位罪犯,史德利歌尔,在任何有正义感的人眼中,我都是不可饶恕的。”
史德利歌尔指指自己,说:“那我们是一样的,我很可能将要毁灭我的故乡。”
“你指的是神与恶魔的关于救世主的预言?”
诗人愣了片刻,问:“你怎么知道的?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预言的全貌。”
戴蒙露出笑容,虚弱的精神稍稍振作,他说:“我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在精神的世界中畅游,我听见过诸神的耳语,也听见过恶魔的呢喃。我见证过最荒谬的愚行,也见证过最可怕的心灵。我知道人所皆知的流言,也知道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直起身子,从椅子旁取过一本书,将它递给史德利歌尔,书名叫做《精神的世界》,诗人翻开书本,匆匆翻动了几页,这本书纯是用手写完成的,最开始用的是劣质的墨水,但最后开始用血。
戴蒙说:“我给你的礼物,史德利歌尔,希望你听完我的故事之后,会对这个世界的未来作出自己的选择。“
选择?诗人明白他在说什么,到底是格利尔王国还是永夜帝国?到底是卡尔还是阿巴顿?到底是亚山还是鄂加斯?一旦亚山的结界消失无踪,他将该选择哪一边?是侵略者?还是守卫者?
突然间,戴蒙剧烈的抖动起来,他用手捂住脑袋,不停的捶打。诗人取出口琴,吹起了一支舒缓而优美的曲子,请求空气中的神圣元素缓解眼前病人的痛苦。
戴蒙挣扎了一会儿,动作渐渐平缓,闭上眼睛,喘着气说:”谢谢。“诗人低声说:“我很荣幸。”
戴蒙静坐了一会儿,说:”我们最好快一点儿,我的时间不多了。“
诗人点点头,说:”你说吧,戴蒙先生,我保证不打岔。“
戴蒙咧开嘴笑了,诗人可以看见他嘴里翻滚的血水和泡沫,他说:”长话短说吧,但容我先介绍我曲折的经历——
我曾经是阿巴顿手下的重臣,曾经为他效力长达数十年。在这数十年间,我为他出谋划策,竭尽全力给出我的建议。
疯子节和死人节是帝国最盛大的节日,无论在何种困境之下,阿巴顿都坚持举行这样的节日。我为了讨好他,对这两个节日向帝国的居民进行了长时间的颂扬和宣传。在我担任首席法师的时间内,见证了无数次节日的举行,每一次都会对伤亡人数进行统计,我最开始对这一数字的庞大而感到震惊,但到了最后,我也渐渐麻木起来。
阿巴顿为什么要举行这样的节日?我对此不得而知。他宣称是为了向魔神致敬,并宣泄大地中的死灵怨气,但我隐隐感觉到其中的原因绝不简单。我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从来不对皇帝陛下的决定产生质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十年,直到那个令我毕生难忘的死人节来临。
那是一次罕见的双节合并,死人节与疯子节同时举行,那一次也发生了险情,虽然不如我这次策划的那样有效,但也造成了大规模的灾难,全国十分之一的人口在那次骚乱中死亡或失踪。其中就包括我所有的亲人——我的妻子和我唯一的女儿。
我陷入了深深的悲痛和愤怒之中,在节后的庆典上,我喝醉了酒,大声辱骂阿巴顿,并当着所有参加舞会人的面说出了我的怀疑,我说:’你这个屠夫和刽子手,是你一手策划了这次屠杀,你是故意让这么多人在灾难中丧命的!”
阿巴顿笑了起来,他说:‘我的主教大人发疯啦。’他命人将我抬了下去,关进了一个密闭的房间。我本来以为他将把我处死,但他却比我想象的更加残忍。他整日整夜在房间中放着吵闹的噪音,每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就让人把我打醒。他复活了我女儿与妻子的尸体,让她们在我面前互相残杀,互相啃食。我被他折磨了整整十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的精神到了如此脆弱的地步,就好像堆得高高的摇摇欲坠的积木。他随后叫来精神学派的法师,用法术让我发了疯。
当我发疯之后,我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我已经不存在了,我变得不再是我自己了,时间、地点、欲·望和躯壳对我而言可有可无,我的灵魂仿佛被放逐到了宇宙的边缘,被永远的囚禁在了一个狭小的黑牢之中。在那个黑牢里,我受尽了孤独和恐惧之苦。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某一天,我发现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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