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另一位路过的法师决定假扮成我的模样,而我的灵魂在阴差阳错之下,附身在了他的身上。他是一位不错的法师,我可以借助他的身体来实现我的复仇,但他的精神力量非常强大。我无法直接抢夺这具躯体,只能默默等待着他精神最薄弱的时刻,这样的时刻往往是他觉得胜券在握的瞬间,我必须耐心一些。
每天夜里,他陷入睡眠的时候,我便迎来了行动的时机。与大多数人的常识相反:一个人睡眠的时候,他的精神防御最为严密。但我可以尽情的翻阅他脑海中的知识,这些东西浮在精神的表面,对我而言毫不设防,我很快学会了他所能施展的所有法术。随后,我化作游魂,在精神异域中游荡,借助死灵怨气,找到丛林中死去的探险者尸体,并利用这些探险者尸体进行埋伏。
我最终获得了成功。
我杀死了所有仇人,而迪达却还活着。我占据了那个法师的身体,从此以后,我就能够和迪达长相厮守了。”
故事讲完之后,诗人默默的望着迪达。迪达看上去快要发疯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下意识的否认听到的事情,她无法接受真相,否则突如其来的悲伤和痛苦会让她的精神粉碎。
她在仇人的掌控下活了大半辈子,甚至不得不出卖肉·体,让仇人肆意享乐的同时,她还自作聪明的暗自得意。想象那样的屈辱吧!想象那生离死别的哀痛!还有那茫然无措的折磨。
迪达的表情扭曲,满脸血红,眼泪泊泊流下,手指在脑袋上狠抓,似乎想要将自己的脑子挖出来。她的声音仿佛撕心裂肺,嘴里在念着什么,可哭泣声让她发不出任何连贯的句子。
史德利歌尔又说:“你当然可以一个字都不信,迪达。如果你愿意,你现在就可以拾起弓箭,将我的脑袋射穿。我,作为拉比克,一位成功的复仇者,愿意让你这么做。只要你的余生会感到解脱,感到快乐,那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
迪达一边无声的哭泣,一边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她举起长弓,怒气冲冲的瞄准诗人的脑袋,只要她松开弓弦,一切都将结束。
诗人想:你真是无可救药的傻瓜,史德利歌尔,拉比克不过是一个想要占据你灵魂的敌人,你为什么要为他冒这样的风险?你真的打算让迪达射穿你的脑袋吗?让迪达蒙在鼓里,让她在无知中展开接下来的人生,那岂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难道你真的被拉比克弄得神志不清了吗?
他找不到答案,但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拉比克用自己的生命伸张了正义,现在是诗人来替他完成收尾工作的时候了。
他甚至不愿意去刺探迪达的心声,让一切在未知中结束吧,他此刻的身份是拉比克,而不是可以聆听万物的史德利歌尔。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脱口而出,他说:“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替我去无翼城的疯子街,找到一位名叫仙德瑞拉的女孩儿。我附身的这位法师,他与仙德瑞拉是情侣,我希望你替我告诉她——这位法师始终爱着她,矢志不渝。”
迪达呼出一口怨气,将手中的弓箭远远扔了出去。她走上前,狠狠扇了史德利歌尔一个耳光,可她自己却哭得稀里哗啦,站立不稳,扑倒在诗人的身上。
她大声哭喊道:”你罪该万死,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你仅仅关心自己,为了自己痛快,你让我生不如死,你知道吗?你这个混蛋!“
诗人说:”你愿意想起一切吗?特吕宋·迪达小姐,我知道如何唤醒你的记忆。“
迪达退后一步,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他,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你到底是谁?“
诗人笑了起来,他取出七弦琴,手指拂过,让琴声在空气中弥漫,他说:”我是一个失落的灵魂,替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完成他最后的遗愿。“
琴声悠扬而悲凉,动人心魄,仿佛让万物陷入沉寂,诗人唱道:
”
雪从天空落下,树木发出吟唱。
我拉着你的手,我看这你的眼,
我们在此长大,我们生死不离。
我心中的最爱,我该如何表达,
我深沉的爱意,我执着的热情。
街道繁华拥挤,我却无暇顾及。
唯有最爱的你,倒映在我眼底。
也许有天分离,你会把我忘记,
命运注定波折,你我生不由己。
那天落下的雪,那天唱歌的树,
证明我存在过,证明我的爱情。
时光无情流逝,天地沧海桑田。
但我在此许诺,立下不朽誓言,
我心爱的姑娘,我永远的爱人,
只要我还活着,我会回来找你。
“
歌声如风如水,打开了回忆之门,迪达尖叫起来,双手捂住脑袋,张大嘴巴,瞳孔扩大,眼珠以惊人的速度闪烁,顷刻之间,难以尽数的记忆涌进了她的脑海——雪中的玩伴,无尽的疯子,残酷的捕捉者,还有那罪恶的笑容。
最终,她抬起眼睛,望着眼前的同伴,望着那张依稀可辨的脸,他如此憔悴,但却比任何人都温柔。
她哭着,笑道:”拉比克,你回来找我了。我真的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诗人伸手拥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染湿了自己的脸颊。
他说:“没事了,迪达,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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