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但这支银子的事,以前是什么样,我并不知道,如今老太太、太太对我明示过:咱们府里支取银子得经过上边签条子!我能签的只有一百两,一百两以上,便得去找太太!不好意思哈,无规无矩,不成方圆,家家都立有规矩的,任妈妈恁大年纪,该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在方家,也不能随口说说就能领到银子的,对吧?所以刚才我说任妈妈走错地儿了,若是直直往太太或老太太那儿去,就不用白跑这一趟!”
任妈妈许是真的走累了,又站了好一会,呼吸有点急促,拉风箱似地呼嘶呼嘶作响,听了依晴的话,她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的池妈妈拉住衣袖,再看看慢条斯理吃着早饭的依晴,终是不再作声,跟着池妈妈行礼退下。
任妈妈走后,郑景琰抬眼看着依晴道:“任妈妈刚才说了老太太知道这个数目,显见是从安和堂来的,你这会又把她赶回去,不是把人当球踢么?”
依晴说:“不然怎么办?让帐房给她五百两银子?我有那个权利吗?”
郑景琰放下筷子:“我们家人少,你没来之前府里进项和支出向来混乱,你要将规矩慢慢立起来,这想法是对的,不然便是有金山银山,总有一天也会钻成空!规矩原是你提出来,老太太和太太喜欢你,一时高兴便由着你去做,如今遇着点事你不出面处置,却又推回给太太,这却让太太为难了!你也知道太太心慈面软,一辈子只肯与人亲善,从不肯给姑母难堪,事情打回安和堂,经姑母在老太太跟前说几句话,这刚立的规矩只怕又用不着了!”
“那我也没辙啊,这是你家的事,我只在这府里住几天,闲来无事玩玩罢了,要较真的话,我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依晴认真地说道:“不过你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将这规矩坚持下去,毕竟日后你新娶的少夫人来了也要管家,你先给她扫清障碍,铺平路子,她就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也不至于一嫁进来就得罪了人!”
郑景琰抿起薄唇,看进依晴那双乱花迷人的双眸,冷冷道:“现如今在这府里,也只有你能与大姑母对峙得起来,得罪了她你可半点不会亏心难过!说吧,怎么样才肯管事儿?”
依晴吃吃一笑:“侯爷这可是强人所难了!你便是要疼护那人,也不能把我推到前头做挡箭牌吧?儿女都是父母心头肉,大姑太太是老太太的长女,在老太太眼里,长女可比孙媳妇珍贵多了,你都不肯轻易得罪大姑太太,我怎么敢?又不是只住三五天就离开,我还得在这府里呆个一年半载的对吧?若是弄得太僵,叫我怎么和大姑太太相对这么久?”
郑景琰面无表情道:“少说废话,条件!”
依晴拿起帕巾在嘴唇上按了一下,故意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非要如此,我只好勉为其难了!条件呢,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俗语说好钢要放在刀刃上,那就暂且先记着,等我要用的时候,侯爷记得痛快兑现就成!”
“依你!”
事实证明郑景琰是对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夏依晴不负重望,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还有死缠烂打撒娇卖萌的本领,难得软绵绵的郑夫人也帮着说了两句话,硬是在老太太跟前顶过了大姑太太方郑氏,侯府过年时才立的新规矩依然行之有效,没被废除掉。
郑景琰很满意,他岂能看不出这个家里的各种弊端?但他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出面整治内宅事务,既然夏依晴可以,当然要充分加以利用!
条件未能兑现,作为临时奖励,郑景琰在某个夜晚又送给夏依晴一个扁匣子,看她抱着匣子踅进内室垂下绣幔静悄悄再不出来,他内心暗笑:以后也甭讲什么条件,直接拿银票给她收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