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大儿媳庞氏,让她就这样带着两个孙女走了,做娘的对不住儿子!
大儿子受了感动,不但不责怪她之前对庞如雪母女的种种不好,反而对她更加孝顺,大孙女夏依晴一进京就由外祖父做主,与侯府定了亲,不日抬进门即成侯夫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儿子也是第一个告诉了她!
儿子和老爷子让她暂时先不要张扬出去,她怎么可能不声张?这可是光宗耀祖、令门楣生辉的大好事啊!第二天她就满大街发散出去了,一路收集到街坊邻居们羡慕忌妒恨各种炽热眼光,她无比满足,感觉自己活这辈子比那些人活八辈子都强得多!
而黄氏硬气不了多久,黄家得知夏家大孙女在京城与侯府定亲,立马将她和两个女孩儿送回了夏家。
大儿子却早发过话:若黄氏十日不回,即可立文书休弃,再不要她回夏家来!母女三人跪在堂屋啼哭,又有黄氏的两个兄弟陪着小心与夏家人说尽好话,最后老爷子看在黄氏也生有两个孙女的份上,只得做主仍让她留在夏家。
原来大儿媳妇的爹真的在京城做官,官位比黄知州还要大!孙女儿嫁进了侯府,大儿飞黄腾达的日子还会远吗?自己一辈子熬到头,终将盼到真正的好时光,从此后可有享不尽的福禄!
夏金氏躺靠在乐晴温香闺房里的软榻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做着美梦怎么也不愿醒,而她心心念念想见一面的大孙女婿郑景琰已经来到了上房正屋。
郑景琰给岳母行过礼,庞如雪请女婿坐下说话儿,岳母和女婿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相见,庞如雪惊诧于自家女婿如此单薄,却又是如此的俊美秀丽,确如乐晴所说:像姐姐所作年画上的神仙!
而郑景琰见过岳父、岳母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心里终归明白为什么依晴会生成那样的性格——父亲风流倜傥,对官位前程孜孜以求,他若不管顾后院事务,按照依晴所说有刁钻的祖母、婶娘又有妾室争宠,那么这位绵软柔弱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娘亲只怕连自保都做不到,更别提能够保护好女儿,所以身为长女的依晴必须得斤斤计较、精明要强,如此方能保障母女们的生活!
庞如雪歉意地说:“老太太一直在等着贵客,这会儿却困过去了,实在是……”
郑景琰忙摆手:“老人家最受不得舟车劳顿,是我来迟了一步!岳母不必与小婿这般客气,只将我看成依晴一样便好!依晴今日陪同祖母与母亲出城进寺院还愿,未能回来迎接娘家祖父母与父亲,我知道她内心记挂,便代她走这一趟!岳母有何吩咐但请对小婿说,小婿回去转告!”
庞如雪听了,心里极是欣慰:女婿能够如此体贴用心,是女儿的福气啊!
她微笑道:“你代我告诉依晴:她一直都是娘的好女儿,但既已进了婆家的门,便要做个孝顺贤惠本份的媳妇儿,用心侍奉长辈、相夫教子,一切以夫家为先!得了闲空,才可偶尔想想娘家,切不可本末倒置——这些,出嫁前都教过的,可莫忘了!”
郑景琰抬手揖礼:“小婿……代依晴谢娘亲训教!”
又说了一小会话儿,仆妇两度进西屋内室去看,夏金氏都没有醒来的迹象,郑景琰便先告辞往厅堂去,左右要吃了晚饭再走,若是夏老太太一直睡到夜里,那也罢了。
临走看了看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夏一鸣,又问乐晴怎么不见?
庞如雪道:“刘妈妈一家也随船来了,刘妈妈自小照看依晴、乐晴姐妹二人,一直陪伴她们长大,今次坐船不幸感了风寒,卧床不起,却怕传了病气给一鸣和我,竟不肯跟着进府,坚持住在城外驿馆,说是等病好了再回来。乐晴想念刘妈妈,带着几个婆子丫头过去奉汤药,想是要迟些才回!”
庞如雪说着说着便有些着急,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的温娴柔美被一层忧虑之色替换:“这孩子,该回来了啊,可不能太晚,关了城门就回不来了!”
郑景琰安慰道:“岳母不必着急,小婿这就派人过去看看,尽快把乐晴接回来!”
说着便走出上房,在院子里召来杜仲嘱咐了一下,让他亲自带人去办事。
廊下站着的仆妇眼见郑景琰进了偏厅,忙转身回到上房,笑着向庞如雪细禀:“夫人放心吧,姑爷已经着人过去接二小姐,我还听见姑爷说:路过千草堂药铺,瞧着坐堂大夫是谁,带过去给刘妈妈诊一诊脉,看看要不要紧,若是刘妈妈可以坐车,便将她一家带进城,安置在什么街上的别院里……就听到这里,别的没听清!”
庞如雪已经很满意了,脸上笑容温柔而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