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道:“庾皇后那里,你只管虚以应付便是,不必太担心!她为你指的两桩亲事都被破坏掉,庾氏一族,乃至他们的亲戚家都已找不出合适的女子给你挑选,除非她要从一些官员家里寻找,不过,你若不愿意,她便别想顺利为你办下婚事——都有四哥呢!”
湘王目光坚定:“这个,请四哥一定帮我!我绝不要她给我指婚,庾姓女子看着就生厌,其他女子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何过得一辈子?我要自己找,若寻不到合我心意的,宁可不成家!”
“都依你!天下之大,我还不信寻不着一个你喜欢的姑娘!”
秦王看向郑景琰:“又是一个呆子!我怎么尽遇着些死心眼的呆子!”
郑景琰笑了笑:“呆子有呆子的志趣,你不懂!”
“你!”
秦王瞪他一眼,又对湘王道:“快吃,吃完立马走人!前晚才见面,今天又出宫!你倒是干脆,直直跑秦王府来了!大白天,又在这节骨眼上,让人看见得生多少事?你方才从后门进来的吧?回去就不能走老路,让老曹带你从侧门出去!回宫后不许再乱跑,没人能像你这么幸运,能守在父皇跟前,你得珍惜,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湘王抿了抿唇,有点委屈:“父皇要小睡一会,让我自己去玩,在宫里呆得腻死了……就想见见四哥,我这不易容了嘛!”
郑景琰说道:“七殿下,你这易容术可不怎么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秦王也说:“这也叫易容?连守后门的都认得你,不然他怎么放你进来!”
湘王顿了一下,小声道:“我没走后门,我在你王府后街散步,走着走着,趁人不备就翻墙进来了!侍卫们并未认出我来,我打不过他们,只好表明身份,他们才肯住手!”
秦王无语:戴个金冠,扣着玉带!衣饰炫然去翻人院墙,也只有他老七做得出来!倒让侍卫们失望了,好不容易来个胆敢潜入王府的“奸细”,却是他们不能碰的!
秦王和郑景琰交换了个眼神,安抚一下湘王:“以后不要这样了!前晚该说的都与你说过:非常时期,咱们兄弟明里暗里都不好频繁相见,京城如今可不同于你那平静安宁的湘南!若要见面时,四哥去寻你,比较好些!你只管遵旨呆在宫里,不要担心害怕,若得允许到父皇身边……应尽心尽力,细致服侍,也替四哥尽一份孝心!”
湘王站起身来,拱手道:“四哥放心,弟弟明白!告辞了!”
郑景琰说声“七殿下慢走”,站着没动,秦王伸手搭在湘王肩上,陪同他走出去,兄弟俩一路压低声音说着话。
七皇子袁广,封湘王,其生母罗氏原是四皇子袁兆母妃徐贵妃身边女官,徐贵妃死后,皇帝将襁褓中的袁兆交给庾妃,同五皇子养在一处,罗氏自是跟着袁兆一起住进庾妃宫中,在庾妃安排下,罗氏得皇帝临幸,为常在,诞下七皇子袁广,升为静嫔,不久即去世,当时庾妃已登上皇后宝座,掌管六宫事务,只除了抚养四皇子和五皇子,别的没娘的小皇子她是不用看护的,袁广便由六皇子袁丰的生母宁嫔养大,因此七皇子与六皇子如影随形,比较亲近,六皇子常去大皇子那里,七皇子也跟着,直到有一天,他的奶娘临死时告诉他,他其实最应该跟随的人是四皇子袁兆!他的生母静嫔是徐贵妃的人,投靠庾妃是为了保护四皇子,最终死在皇后宫中,也是因为四皇子!
奶娘去世,袁广便不愿意呆在京城,请旨去封地,临走前还是忍不住与袁兆见了一面,要求看四哥袁兆脖子上挂的一块玉佩,当兄弟俩各自解下玉佩放在一起,竟是一模一样,分不清彼此,袁兆吃惊不小,袁广却泪流满面,奶娘临死说,这玉佩是生母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但不只是一块,另一块,在四哥袁兆身上!之前不告诉他这件事,是因为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争斗得厉害,怕七皇子无辜卷进里头,但如今奶娘撑不下去了,不得不说!
明显是一对儿的玉佩,分别系在兄弟俩身上,生母静嫔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袁兆找来当年母亲宫里幸存的老人,老人回忆说,静嫔,确实是徐贵妃身边四大宫女之一,最得徐贵妃倚重,贵妃难产而逝,皇帝责难,宫女们多数殉了主,唯有静嫔紧抱着四皇子,不肯交付任何人之手,后来,庾妃遵皇命抱走四皇子,静嫔不顾死活拦皇驾哭求,最终也跟着去了庾妃宫里……
不再去追究玉佩到底是徐贵妃之物,还是静嫔的,兄弟俩默默各自佩戴好,袁兆揽着袁广尚不够坚强成熟的肩膀,说道:“我们原本就是兄弟,如今而后,哥哥就当你这弟弟是同母同胞所生!”
袁兆本要入宫去请求父皇收回旨意,让袁广留在京城,他想照顾小七弟,尽到做亲哥哥的责任。
却被郑景琰拦住了,郑景琰跟袁兆密谈了一番,袁兆沉默不语,最后,也只好由着他去操办。
袁广去了湘南,他离去不久,郑景琰在京城消失了两个月,说是往东关采药去了,事实上却出现在湘南王府,与袁广面对面详谈,袁广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郑景琰的提议,从此他的生活不再纯粹是游山玩水、栽花种树、修建园林,他在湘南封地三年,暗中为秦王府做下的事情不计其数,湘南山高皇帝远,但却鱼米丰饶、富庶安宁,名义上是袁广的封地,实际成了袁兆屯积实力的地盘!
而袁兆自己的封地上,虽然也偶有不寻常之事,却完全是障眼法、迷魂阵,抓不到把柄,找不出的苗头,大皇子和五皇子无论如何想不到,明面上只肯与六皇子亲近、胆小文弱不经事的小七弟,竟然做了强悍霸道的四皇子的屏障,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