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林氏拍抚着小女儿喜晴入睡,自己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忽听见外间有几道压抑的调笑声,她睁开眼睛,提高声音问道:“可是老爷回来了?”
外间静了一静,听见芜儿回道:“是的,太太!是咱们老爷回来了!”
林氏替小女儿盖好小被子,慢慢从榻上坐起身,就看见丈夫夏修和让两名俏婢搀扶着歪歪斜斜走了进来,林氏上前要接手,芜儿笑道:
“太太,老爷喝了酒,一身的味儿别熏坏了太太,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说着避开林氏,与菁儿架着夏修和往大床边走去。
林氏站在边上看着她们娴熟地为自己的丈夫宽衣解带,而夏修和不知是真醉了还假醉,闭着眼睛十分享受地任由两个俏婢摆布,脑袋一忽儿靠在芜儿的额头,一忽儿贴进菁儿的脖颈间,引得她们不时发出嗔怪的娇吟声,林氏咬住嘴唇,想起贴身丫头杏花的话,心里酸溜溜的,既不甘又不安。
久别胜新婚,可林氏到京城三天了,丈夫都不曾与自己亲近,而早在湖州就做了夏修和通房的杏花,他也没有找过!
过完年丈夫就随大伯和老太爷、老太太乘船进京,分别当日夫妻俩依依不舍,林氏担心丈夫进京后人生地不熟,怕他难过,好言劝他不要太想念家乡和妻女,可料想不到,仅仅隔得三个月,他就变得如此之大,不但不想念妻女,还这样疏远淡漠,林氏好不辛酸!
也难怪啊,丈夫如今是掉进了富贵窝,人还是那个人,但他的衣饰、神态、言行与从前相比那是天差地远,看去就像一个极有身份的贵公子般,林氏未嫁前好歹也是湖州小财主家的女儿,自小儿吃穿用度不差,可如今站在夏修和面前,她不知怎么的,总感觉自己有点底气不足,仿佛身上衣着不得体,或是发髻梳得不够好看。
初初被领进畅春园,林氏以为走错了,当得知夏修和一直住在这里边,她吃惊不小:从前夫妻二人在湖州住着个那样一个小院子,三间上房一排低矮厢房,院落里除了一张石桌四个石凳便没有什么,就算挺好的了,现在夏修和却独自一人占着个带偏院的大院子,正院五间上房,两边厢房也建得十分宽敞精致,偏院则更像是一个花园,里头林花幽深,香气扑鼻,亭台楼阁散布其间,这样漂亮的大院子太空旷了自是不好,于是院子里充进来二三十个丫头和仆妇,光是在夏修和屋里屋外服侍着的大小丫头就有七八个,其中能贴近他身边的大丫头有四个!
都是十四五岁花朵般年纪,水灵鲜嫩,伶俐乖巧,跟在夏修和身后一口一个爷,声音甜软,笑容妩媚,夏修和又不是十二三岁少年郎,他已成了亲,经人事,每日与这些魅惑人的俏婢在一起,能有不动心不动情的?
夏家的富贵还在增添,丈夫夏修和将来也能有个好前程,日子只会更加滋润舒适,林氏默默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幸好抱着女儿跟随二房的一起过来了,不然在老家可没法活下去!家里田庄租子什么的婆母管得严实,即便来了京城也请她娘家哥哥掌管着,做为夏家儿媳妇,正经的主子反而无法沾边!自己的嫁妆成亲后几年间早让夏修和花得精光,为了后半辈子,为了两个幼小的女儿,从此后定要一步不离守在丈夫身边,不管有多少女人要攀附于他,自己这个正室发妻绝不能退开半步!
林氏心思回转间,人已走近夏修和主仆三个,伸手将歪倒在菁儿怀里的夏修和揽了过来,对着两个有些愕然的丫头说道:
“从前我不在跟前,你们可近身服侍老爷,如今我来了,自是要尽我做妻子的本份,这里不用你们了,下去吧,将杏花唤进来!”
芜儿和菁儿相互对视一眼,又同时看了看依然闭着眼睛的三老爷,三老爷从外边回来,身上有酒气,但他根本没喝醉,回到门口悄声问知三太太已睡下了,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还与她们动手动脚打情骂俏来着,可一听见太太醒来出声询问,立刻倒在芜儿肩膀上装醉——明摆着的事儿嘛,三老爷不想与三太太同房!此时要是把三老爷丢下不管,他得多难受啊,回头指不定要责怪她们呢!
林氏见两个丫头杵在跟前不走也不说话,不由得恼了:“怎么?难道你们不是这房里的丫头?三太太我竟使唤不动你们?那好,待我明日禀明大太太,将你们两个打发出去,爱去哪去哪罢!”
芜儿和菁儿是夏金氏拔给夏修和的,听林氏说要禀明大太太,两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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