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令人恐慌的可能性,内心不免又是一紧,唯愿自己是多心乱想。
但她还真不是多心乱想,府门之外的纷乱情形,杜仲有意隐瞒下来,未敢如实禀报,只因少夫人身怀有孕,怕她担忧过度对身体不利,万一出个意外,到时他可没法跟侯爷交待,因而只是用些言语蒙混过去,左右现在少夫人也不出门,其他能够出门的,比如办些采买之类的管事,都让他严令守住嘴巴。
其实从七月初开始,京城已实施宵禁,这几天八面城门紧闭,无官府文牒或官府戳印鉴定的身份证件不得出入城门,城内更是气氛紧张,各条主干大道和路口都有官兵巡值把守,大白天的,街道上不时有身着鲜亮铠甲的官兵列队走过,飞骑来往不停,惹得京城民众人心惶惶,不知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依晴在秦王妃面前做了应承,倒是没对杜仲泄漏什么,只委婉地告诉他:在秦王府里隐隐听得说近日宫中可能有些不太平,让他务必提高警惕,力保侯府平安。
杜仲从小跟着郑景琰,见识不一般,脑子也精明机警,听了少夫人的话,再结合暗探们打探来的各路消息以及通过秦王府暗线了解到的情况,与前院等人细细商讨过后,自去做下各种安排。
又过了两日,情形急转直下,七月初十至十一这两天,外头街上动乱愈发厉害,平头老百姓或不为生计所迫,都不敢出门了,传说城外有大批兵马出现,因被阻于城外,与城上官兵打了起来……
而初十日上午,杜仲接到密报:齐王府、秦王府被大批官兵围住!
杜仲急令手下属从做到准备,严密防护侯府前后门,并加紧巡守各处围墙。
午时一刻,荣平侯府也被两拔不知名号的官兵围住前后门!
杜仲从门上暗哨察看了一下,来的官兵不多,前门上百人,后门四五十个,想来对手认为区区侯府好对付,且把大批人马放在秦王府那里了。
护卫们严阵以待,本以为立刻就要恶战一场,谁知那些人只围而不攻,就是不让侯府人出入罢了。
侯府深宅后院的女人们不知道街上的情况,兀自过着安稳日子,但被人守住了前后门,控制着不准任何人出入,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是惊动到她们了,郑老太太和郑夫人大惊失色,方郑氏一想到方宝婵和方宝章都不在自己身边,外边动乱,别伤着他们了,当下便哭了起来。
下边的几个姑娘家自然个个吓得不轻,都跟着抹泪哭泣,郑夫人刚病愈两天,体弱禁不得惊吓,又见这些人一副末日来临的样子,险些又晕了过去,场面一片混乱。
依晴内心不安,面上还是要装出平静无波的样儿,好言安慰祖母和婆婆,并让大家不要惊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若侯府真有事,秦王府自会派人过来相助。
这番话说得很无力,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想得到:侯府靠秦王府庇护,只要秦王府稳如泰山,侯府自然无人敢滋扰,可如今人家都跑来围住侯府前后门了,显而易见,秦王府其实早已岌岌可危!
不过好歹女人们相信了依晴的话,暂时不哭了,还是亏得老太太努力镇定下来,配合着依晴做安抚工作,大家慢慢恢复正常颜色。
但直至第二天,围府的官兵还没有撤走的迹象,方郑氏忧心儿女,又开始在老太太跟前痛哭流涕,几个姑娘原本就惶恐不安,一见她哭,也禁不住泫然泣下,老太太劝了这个哄不住那个,郑夫人牵挂儿子,拉着依晴问东问西,老太太也抻着脖子等着听她回答,依晴强压内心焦灼,只管拿些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语安慰两位长辈,言不由衷的话说多了,整个人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第三天,第四天,情况仍没有改变,方郑氏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消息,得知京城内外动乱,城外都打起来了,顿时心急如焚,跑到安和堂老太太跟前又哭又闹,要依晴派护卫出去将宝章寻回来,最好能把住在城外的方宝婵一家子也接入侯府:
“便是要死,也让我们母子们死在一块儿!”
这话郑老太太不爱听了,把方郑氏骂了一顿,郑夫人想念自己的儿子,流着泪喊:“琰儿啊,你在哪儿?”
王瑶贞和冯月娇听了,一起挨过去,陪着郑夫人嘤嘤啜泣。
依晴则听从了郑老太太的话,坐着抬轿往前院去,要找到杜仲来问问,能不能想法子出去把宝章给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