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
伯府请了街上医馆的大夫来给小姐诊脉,大夫说是阴阳失调,肝火旺盛,以致于邪侵入体,郁结于心,开了药方子,婆子捡得药回来熬煮成汤端送进来,王瑶贞只喝了一口就把药碗摔了,眼泪成行刷刷直落下来。
此时此刻,她无比想念景哥哥!景哥哥从来不会给她喝这种苦涩难闻的药汁,他亲自为她调制各种药丸子,力求让她吃起来顺口又好吞咽……景哥哥不是御医,可他为皇帝和后宫嫔妃诊病,身份比御医要高出百倍千倍,就是这样尊贵的景哥哥,悉心守护她几年,到最后,她却把他推到了别人身边!
景哥哥,难道今生今世,你我姻缘真成绝望?真的要失之交臂了么?我不相信,也不甘心啊!
王瑶贞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就好了——其实就是心理上的问题,正如郑景琰常常劝告她:放宽心,便什么事都没有!
只是她内心的酸楚,无人能懂!
身材魁伟、英武健壮的父亲竟然成了瘸子!这一点对王瑶贞的打击尤为严重!
瘸子是不能为官的,父亲的这个爵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如果底下三个弟弟不争气,这爵位在父亲去世之时,就会被皇家收回去!
后母梁氏相貌粗俗却体格强壮,王瑶贞对上她的目光,有种小白兔被母老虎盯上的感觉,从来后母不善,她得多加防范,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让这只母老虎吃掉!
父亲的两名继女,本姓余,到了京城之后改名换姓,大的叫王桂贞,16岁,小的叫王兰贞,14岁,梁氏粗俗,生的两个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除却眉目齐整些,那腰身健壮,胳膊结实,走路刮风带尘,毫无教养可言!乡下姑娘脸皮厚,也不认生,见了王瑶贞就喊姐姐,还一左一右紧巴着父亲喊爹爹,仿佛那是她们亲生父亲似的,把王瑶贞堵得够呛。
更有三个小鬼头,流着鼻涕圆瞪双目直楞楞看着她,那又傻又恶心的小样儿,瑶贞多一眼都不肯给他们!
这样的一家人,怎么就和自己搭上边儿了呢?
王瑶贞欲哭无泪,想她从小受到到极好的闺训和教养,行止优雅,言谈不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将门才女”的名号曾经落在她身上,如今却多出那样的妹妹和弟弟,再好再高的身份也要被他们拉低了!
往年,中秋月圆之夜,皇帝会在宫中高台上设华宴,邀请众臣共赏明月,欢度佳节,能够挨近皇帝席位坐着的,都是些受重视的新贵功臣,今年中秋佳节,刚登基的皇帝必定要效仿先帝,那么他邀请的功臣当中,也应该有一个为他担罪而致家破人亡的忠烈伯!
佳夕盛况当前,皇帝兴之所致,往往会赐给身边功臣更多些恩宠,谁能抓住这个机会,便能得着许多料想不到的好处!
这一点,是以前与六皇子交往时,两人言谈当中六皇子无意中告诉她的!
王瑶贞吃过早饭,带着丫头们走出房门在自家园子里四处走走看看,之后顺甬道来到父亲住的正院,想趁着给父亲请安之际,与父亲谈一谈,父亲必定有那个机会,那就要充分利用,绝不能放过!
正院里好大动静,王瑶贞一脚跨进去,就见眼前一片欢腾热闹的景象,两个穿红着绿打扮粗俗的女孩一个扮老鹰,一个扮母鸡,正带着两个娃娃玩得带劲,几个人笑声尖脆而疯狂,王瑶贞看了他们一眼,皱皱眉,昂首挺胸朝里院走去。
伯府主院是二进的四合庭院,三个儿子年幼,梁氏便让他们在外院住着,夫妻俩住里院,好时时照看儿子,王桂贞、王兰贞姐妹同住在与父母相邻的院子里,来往方便。王瑶贞被尊为大姑娘,自己占了一个大院子住,却是离主院极远,不提是否梁氏别有用心,瑶贞自己也愿意。
此时她才走到连通里院、外院的月洞门前,斜刺里冲过来一道红色影子,挡在她面前,定晴一看,却是十四岁王兰贞,张开双臂拦住王瑶贞,笑嘻嘻问道:
“姐姐可是有急事?为什么急急忙忙只管往爹娘屋子里钻?没看见我们姐弟几个在这儿吗?问一声,了不得吗?”
王瑶贞冷冷扫一眼这个称自己为姐姐的乡下女子,傲慢地移转目光,看向旁边的青荷。
青荷硬着头皮,对王兰贞说道:“三姑娘!还请三姑娘让一让,我们姑娘要进去给老爷、太太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