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上午难得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只是这个时候,我又接到了那个模特经纪朋友的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很急,话说得颠三倒四。但是我从他话里听出来了,似乎是其中一个来七院整容的模特,在回去后她的脸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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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和演员都是靠脸和身材吃饭的。公司看重一个模特的时候才会公款供她整容,效果如何自然是很重要的。这次的三个女孩子都是国庆节前动刀子的,两个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其中的一个出事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整坏了,比如不对称、留下疤痕、太粗糙之类的。可后面听起来,这个问题却远比想象中要严重。
“那天我负责接送三个人去医院,平安无事啊。把她们都送回去后我就准备去外地了,大概七号回来的。”电话里,朋友几乎快哭出来了。“她们在痊愈前都是放假的,所以这两天我都没见到三人。可是今天,其中的一个人来公司了。你……你不知道她的样子……”
“整坏了?”
“不是……没有整坏,而是说……她完全变了个人!”
“啊?”
我听不太懂了——整容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嘛,完全变了样,说明医生水平好啊。或者说我朋友觉得整太难看了?这也不能太武断。国庆动的刀子,恢复期应该在一个月左右,大手术的话要更久才会自然,这才几天啊?
但朋友说,不是这样的,是整张脸的样子,全部变了!丘荻,这种事情你别和我争,我是混女人堆的,一个女人脸上动没动过刀子我比起清楚得很!她的脸完全没有手术痕迹!
“照这么说,你们应该报警啊。”我说,“这显然不是本人了嘛。会不会是有女人知道她现在请假了,故意来冒充她的?”
“是本人,绝对是本人!”
朋友解释道,那天模特来了公司之后,全公司的人都傻眼了,因为变化太大。当时也怀疑过会不会是冒充的,可是无论问她什么事情,专业的也好,私人的也好,这个女的全都能答得上来。
但是她的脸以及说话的腔调,全都变了。
“你要说变美变丑,这也不好说,反正说话腔调不一样了——丘荻,你觉得本地话难学吗?”
“哎?这个……应该挺难学的吧。”S市的方言不太好学是真的,我不止一次听人说它简直就像门外语。
“那个模特是个重庆妹子。她是完全不会说本地话的,但是那天到了公司,她一口流利的老上海话,我只听我奶奶说过那种上海话了,应该是松江那一带的口音。”
“不……这个……万一人家为了职业需求去学了呢?”
“你疯啦?哪的职业需求会让模特去学本地话?英语还差不多。”
“不可能。你一定是听公司里那群女人瞎传。我妈那边也这样,我当个医生,她几个老同学说我做法医兽医的都有,以讹传讹罢了。”
“我亲眼看到听到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这人算我老同学,大家知根知底,他不是那种会瞎说的人,十分稳重认真。我说那你现在几个意思?他说,我只能托你了,下午公司的车会带那个女孩子到七院来,你能不能替她安排个全面检查?这种事情不太好被外面知道,万一把媒体引来……
我只能答应下来,让他别着急。这个时候我心里的判定还是:可能是他们太夸张了,也许那个模特只是手术效果太拔群了,又近日里碰巧交了个松江男朋友。
下午一点半,朋友公司的车到了病房楼下,一个穿灰套裙的女人带着一个个子很高、戴着墨镜的女孩走进了我们办公室。高个的就是模特了,她穿了一套米白色的套裙,背着黑色小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巴黎春天的购物袋。
在简单的交接过后,女人就让她拿下了墨镜。我一看,也愣住了——正如朋友所说,没有手术痕迹。
这是一张在现代只能说清秀的脸,但是很像以前上海日化雪花霜上印的旗袍女子,圆润而温婉,眉毛拉得细细长长。灰裙女给我看了手机里她以前的照片,果然判若两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先问她这几天去哪,吃什么。女孩子对答得磕磕绊绊的,而且有时候说老松江话,有时候说重庆话。从外表看,她除了有些神志恍惚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那你的脸,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问。
她愣愣地抬起头,思考了好一会,然后说,动完手术回家,第二天就……就这样了。
“那先约个平扫,看一下脑部有没有问题。对了,你说的这口话,现在不太听见有年轻人说了,你和谁学的?”
“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的……就会了。”
她说完后就安静地坐在那。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女的和自己想象中的模特不一样,可说不上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