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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阳说,是新的开始。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他问,“没有人强迫你?”
如果他说有人胁迫,金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带他走。可如果他说有,冷弦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他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很好。
没有多余的话,乐阳接过了冷弦手里的刀,割开了他身上的束缚。金召一直看着他,直到他上了车,车门关上,蓝色的皇冠开离了工地。这场有惊无险的意外就这样结束了,没有打斗和死亡,比起乐阳以往会掀起的风暴,平静得近乎于死寂。
可是,金召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安。
车内,冷琴看到了乐阳的神情,怅然若失。她安慰他,说,你要习惯这样。当你不老不死,但身边的人都离你而去的时候,离别就不会显得有多痛苦了。
“我们会和你在一起啊。”冷弦说,“如果你是个安分守己的年轻人,那么这个大家庭很欢迎你。记得,离教主派的那群疯子远些,特别是谢帝桐。”
“我们不是要去和他们见面吗?”
“对,是有一场大聚会。不过在聚会前,你需要见一个人。”车开向了浦江隧道,进入了昏暗的隧道中。在短暂的黑暗后,隧道内的白光和光影支离破碎一起向后飞移,“或者说,见两个人。当然,还有一个基本可以无视,虽然他是名义上的一把手——太可怕了,师父正式决定隐退了,把一把手的位子交给了教主派。”
“只有师父接纳他就行了。”
“乐阳可是谢帝桐推荐的人……嗯,不过我喜欢他,感觉是那种知足常乐的好孩子。”后视镜里,冷弦的双眼笑得眯了起来,“那些关于你的传闻,说不定是以讹传讹呢?”
“什么传闻?”乐阳茫然地问。他不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什么事,但似乎是一些很轰动的事情。
“你杀了很多人啊——甚至比我们杀的还要多。要真是那样,难怪谢帝桐会喜欢你。”
车开往浦东的一个大学区。一条小河从窗外移过,能看到河边有垂钓人。半小时后,冷弦将车开入了一家生物制药公司。他似乎是这里的员工。
公司内,有一栋六层高的员工宿舍,但是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就在宿舍后,那里还有一栋建筑,地面上似乎是一个玻璃暖房,里面一片绿意盎然。
“就是这。”冷弦带他到了暖房门口,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和衣襟,“待会进去要先打招呼。”
这话说得好像长辈告诫小辈一样。乐阳点了点头,问,“里面的是谁?”
“是始祖。”冷琴拍拍他的肩,“所有长生仙的始祖,就在里面等你。”
门打开了。从里面涌出了暖房特有的温润水汽以及泥土的腥香。里面种满了兰花,花香幽静恬淡,绿意下,间或能看到白色的小花蕊。
乐阳走了进去,两个人跟在他的身后。暖房里安静无比,偶尔会响起定时除菌仪运作时的轻响。除了兰花,这里就是大型的多叶植株,仿佛一个小型的雨林。他看不见身后的冷家兄妹在哪,不知何时,这里只剩下他一个。
就在不知所措时,从绿意深处,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
“不要怕,过来罢。”那个人说,“很久没有新人加入了。”
他绕过了一棵高大的树木,看到了说话的人——是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黑色衬衫,黑色短发,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笑意温和。
“你好……”他想起了冷弦的话,点了点头,“我叫乐阳。是冷弦带我来的。你……是长生仙的始祖?”
那人听了,先是轻轻笑了笑,摇头。“我不是。”
“不好意思……”
“我叫项青君。你就是乐阳么……被谢帝桐推荐来的孩子?”
他愣了一下,旋即,从旁边传来了一个清澈的声音。
“——是我。”
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可能才刚刚变声,只有十七八岁。乐阳转过头——绿色的树荫下,有一组白漆的欧式桌椅,少年坐在那里,穿着简单的布衫和黑色布裤。桌上放着本很厚的书,乐阳看到,似乎是什么生物图谱。
“我叫李蓬罗。”他说,“是长生仙的始祖。”
“你好。”
“不用说那些废话。”他从椅子上站起。这是个高挑清瘦的少年,就好像任何一个寻常的清秀学生,“只有一点,安分守己。”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望向了身边的项青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