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安娜看着西拉耶夫,心想自己不该怀疑他的。他有勇气、有能力,还有世界性的资源,要做任何事都行,即使是规模这么庞大的行动。她承认一开始听到他的计划时,心里非常怀疑,直到刚刚他带她成功逃脱后,她才真正的完全相信她。
西拉耶夫买下办公大楼时,就暗中修了一条通到河对岸的专用隧道,他就是带安娜从这里出去的。伊姆兰一开始修隧道时,就将关于这地方的所有记录全部删除,一直到刚才,他才让安娜知道这个秘密。
一出隧道口,车子已在傍晚的阳光下等着他们,而现在他们正在高速公路上,前往郊外的机场。安娜靠近西拉耶夫,握紧他的手,他则转头看着安娜。西拉耶夫在隧道里的某处已经脱掉围裙和乳胶手套,现在身上穿着西裤、白衬衫和一双牛津鞋,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一整晚都做了些什么事。
西拉耶夫对安娜微笑着说道:“我想现在是喝香槟庆祝的时刻,你说是吗?”
安娜也对他笑了:“你想的真周到,伊姆兰。”
西拉耶夫指着她车门边嵌板里放着的水晶酒杯。她倾身躯拿酒杯时,西拉耶夫则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香槟。车窗外,一幢幢的高楼大厦快速掠过他们眼前,映射着日落的光线。
西拉耶夫死掉外层包装的金箔,砰的一声打开软木塞,将冒着气泡的香槟倒进酒杯。他们一同啜饮,而安娜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们就像兄妹,非常亲近。安娜想,就她认识过的所有男人里,只有西拉耶夫最符合她理想中的对象。她并不很想要个伴侣。她需要一个具有父亲形象的男人,却从来得不到。于是,她选择了西拉耶夫。他很强壮,有才干,简直没人比得过他。他拥有每个女儿心中理想父亲的所有特质。
窗外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少,显示他们已经到了市区最外围。太阳继续西沉,光线越来越暗。天空一片红润,没什么风,非常适合飞机起飞。
“放点音乐,”西拉耶夫说:“来配合这香槟时间怎么样?这张……这张……啊,我想你一定喜欢这张。”
他选了张CD,按下按钮,但印象并未放出安娜喜爱的音乐,反而是她自己的声音:“你不是国际刑警,看起来不像。也不是FIC,我想不是。如果大明想要渗透西拉耶夫的组织,那他一定会知道。那么会是谁呢?”
安娜的酒杯举在半空中,她愣住了。
“别那么紧张,米卡。”
她惊恐的发现西拉耶夫正对着她笑。
“我不在乎,真的。我只是怕出了什么事,想要有个保险而已。我的保险就是你。现在,我们就把你那个小小的背叛,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
西拉耶夫按下停止播放按钮,车内突然一片沉默,只听得见引擎声。
“我想你一定纳闷我是怎么知道的。”
安娜发现自己暂时说不出话了,她的思绪还停在西拉耶夫亲切的问她要听什么音乐的当口。现在,她最希望的事,就是时光能倒回那个时刻。她震惊不已,脚下像是顿时出现无尽深渊。在西拉耶夫按下播放按钮前,她的生命是如此完美,但当她自己的声音一出现,却像立刻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西拉耶夫还是带着那副阴冷可怕的笑容吗?安娜发现自己的眼神无法集中焦点。她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
“娜娜,那是真的眼泪吗?”西拉耶夫难过的摇摇头:“你让我失望了,安娜。我得老实说,我正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背叛我。关于这点,特工杨峥说得还真是没错。”
“伊姆兰,我——”安娜停下来,她不认得自己的声音,而且她不可能祈求别人。她的生命已经足够悲惨了。
西拉耶夫的大拇指和食指正捏着一个小圆盘,看起来比手表电池还小:“米卡伊洛办公室里装了监听器。讽刺的是,我并不特别怀疑他。每个新进入这幢大楼的职员,其办公室里都会装上这东西。你运气不好,娜娜。而我运气不错。”
他喝完剩下的香槟,把杯子放好。她已然动也不动,她的背挺得笔直,右手肘弯曲,手指绕着酒杯下缘。
西拉耶夫看着她:“安娜,你很清楚,如果你是其他人,早就死定了。可是我们有过共同回忆,认识同一个母亲。”他侧着头,让最后的阳光照在脸上,享受着最后的阳光。车子已经快到机场了。
“我爱你,安娜。”他一只手搂住安娜的腰:“胜过爱其他人。”装了消声器的手枪发射时,几乎没什么声音。安娜的上半身往后倒向他的手臂,她的头突然向上抬起。西拉耶夫感觉到她的颤抖,可见子弹一定射到了心脏附近。他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真可惜。”
他感觉她的提问正在流逝,鲜血在皮椅上湿成一片。她的眼神似乎在微笑,可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想,就算是临死前,安娜也没有一丝害怕。这可真是不简单。
“头儿,没事儿吧?”前方的司机问道。
“现在没事了。”伊姆兰·西拉耶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