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慕晴丝毫不觉得他是在威胁自己,这人,绝对干得出在众目睽睽之下突袭她的事儿!
踏着小碎步埋头走路的女人,并未发现身旁男子悄悄朝老管家投去的赞赏眼神。
绵绵小雨合着夜风落下,园子里,枝桠簌簌作响,别有一番情致。
两人沉默地绕过长廊,谁也没说话,但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与温馨。
“侯姐姐之前一直住在那儿,对吗?”途径一分岔小道路口,孟慕晴忽地驻足,抬眸向远端的房檐望去。
“是。”高尘淡漠应道,“那里是她一人的院子。”
而且还是离主居最远的地儿。
孟慕晴默默在心里边加了一句,她大概能想象到,侯姐姐住在院子里时是怎样一种不甘、悲痛的心情。
明明在同一屋檐下,她却连近他的身也做不到,还被发配到最为偏僻的院落居住,对一个执念入魔的女子而言,大抵再不会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
“也难怪……”侯姐姐会糊涂到被人当枪使。
“不是倦了吗?”高尘一点也不想同她谈起那个女人,一个不知廉耻,且处心积虑想害她的人,不值得她这般上心。
孟慕晴笑了笑,再度迈开步伐回了新房。
进屋的刹那,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墙上装裱好的字帖,而后,隐忍试探的目光看向高尘。
高尘随意地将伞扔到墙边,掌灯后,又从袖中取出一翠绿玉石药瓶。
“这是最好的金创药,能活血化瘀,你暂且涂上数日,待伤疤愈合,我会去太医院要雨凝露,必不会留下疤痕。”说完,高尘抬步走至床沿,伸手搬了把椅子,直挺挺坐了下去。
孟慕晴心头一咯噔,哪还顾得上思考字帖的事?全然被他的举动弄懵了。
“五皇子,您这是?”
高尘轻声说:“为你上药。”
她腕上的伤口以及那些麻绳捆绑出的淤青,白日虽上过药,但一次哪能行?
回想到她白皙肌肤上骇人的伤疤,高尘清冷的眉宇,不禁凝聚上几分戾气。
那帮隐卫只丢去大理寺,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高尘本是吩咐小白把人关在柴房,但进宫前又觉不妥,索性把人扔去了大理寺,且关在最深处的水牢中。
孟慕晴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莫名觉着,这人好像在生气?可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生气的缘由,秉着不火上浇油的想法,短暂的犹豫后,终是卷起双袖,走到床榻边沿坐下,由他亲手上药。
麻绳勒出的淤青如一条细蛇,盘在她的两边手腕上,与那羊脂般柔嫩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高尘抿紧唇线,一言不发地捣鼓出药瓶里的粉末,轻轻揉搓伤处。
“疼吗?”他抬眸问道。
两侧鬓发随着他弯曲的腰身顺势滑落,朦胧且昏暗的烛光下,他清浅寡淡的轮廓,仿佛蒙了一层雾色,独那双眼,黑得纯粹。
孟慕晴面上一热,本能地撇开头去,不愿直视他这张蛊惑人心的精湛面庞。
“疼?”高尘再次问道,另一只手霸道地将她的脑袋掰过来,不许她躲着自己。
“不疼的,力道刚好。”孟慕晴只能硬着头皮答话。
“撒谎。”这伤痕皮开肉绽,他看着都疼,她岂会无一点感觉?“若是疼,你大可说出来,我不会笑话你。”
他希望这丫头偶尔能脆弱些,不要一个人逞强。
孟慕晴脑中蓦地闪过一抹黑色身影,那人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就连这无奈又疼惜的语气,也是如出一辙。
“你是我的娘子,你可以学着多依赖我,别什么事都往心里藏,藏得久了,会闷坏的。”高尘垂下眼睑,一边仔细擦药,一边柔声说道。
这些话,字字发自肺腑,是他憋在心里许久的心声。
有时候他真的很希望,晴儿能乖一些,不要总是那么倔强、坚强,毕竟,她只是个姑娘,一个需要人呵护,需要人爱护,该无忧无虑任性的小丫头而已。
孟慕晴咬唇不语,依赖吗?
高尘也不急着要答案,上完药,他拍手起身:“你今夜在此歇息,我会守着你。”
“没关系的,你也去休息吧。”他在身旁杵着,她能睡得着才怪!
高尘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妥协般开口:“也行,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门外的下人,他们会去书房叫我,宫里有了消息,我会知会你。”所以安心睡吧,不用再为琐事烦心。
孟慕晴扬唇一笑,模样乖得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好,晚安。”
“晚安。”高尘忍下了想留下来的冲动,为她放下帐幔,适才拔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