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还是坐着说吧。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聊聊。”
钱江柳盯了梁健很久,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梁健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
“钱市长何必生这么大气!其实,钱市长心里应该很清楚,永州市这口锅,就算我不揭,也还是会有人揭的,所谓风水轮流转,有些人在永州市的势头太盛了,也该给他压一压了。”梁健看着钱江柳,悠悠说道。
钱江柳准备去拿茶杯的手顿了顿,然后才握住杯把手,他一边低头,一边快速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梁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健一笑:“钱市长当真不知道?我们不提其他,就说永成钢业的那个案子,毕望,谷丰,雇杀手杀他们的两个人,死在太阳城。这其中的关系,我想就算是个普通人也想得通吧。钱市长难道真的就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
钱江柳沉默不语。
梁健继续:“还有,前段时间陈文生的案子,我想钱市长应该也有印象吧。很多证据都证明,那个人就是幕后最关键的那个人。还有,董大伟老丈人的那件事情,收保护费的,可都是他的人啊!”梁健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钱江柳沉凝的脸色,嘴角微微一勾,问:“钱市长,还要我继续说吗?”
钱江柳紧抿着嘴,目光盯着绿茶沉浮的水面,半响,忽然抬头,盯向梁健,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梁健微微一笑:“惩恶扬善,保护永州百姓的利益,是我们的职责。钱市长作为一市之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我说吧。”
钱江柳忽然笑了:“这我自然清楚,不用梁书记教。只不过,有句话,或许我该提醒一下梁书记你。”
“你说。”
“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后果。有些人呢,该动;有些人,不该动。”钱江柳说完,就准备站起来走。
梁健看着他,问:“钱市长在劝我放弃吗?”
“放不放弃是梁书记你自己的事情。而且,我相信,以梁书记的性格,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劝是没有用的。只不过,梁书记,你有没有想过,你是马上要走了,但你走之前这么胡来一通,这个乱摊子谁来收拾?收拾多久?最终受累的又是哪些人?所以,该适可而止的时候就适可而止吧。”钱江柳说完,对着梁健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梁健坐在那里,看着他往外走,没说话。忽然,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梁健,笑道:“我听说,梁书记的岳父好像快要退休了,是吗?”
“是的。”梁健回答。
钱江柳笑着出去了。梁健一边品味着钱江柳最后的那个笑容,一边想着,钱江柳最后的那段话。他说得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事情进展到现在,大大小小官员已经带走了将近二十个,这对于永州市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震动,甚至,事情一旦传到省里,也绝对会引起震惊。梁健估计,不用多久,他应该就会接到乔任梁直接打给他的电话了。
责怪,批评都无所谓。这些梁健不在乎,但钱江柳说的一点,梁健在乎。这样一个局面,带来的影响,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消除的。而最终承受这些影响的,是谁?
梁健叹了一声,看来,也差不多该收网了。
忽然,手机冷声响起。梁健回过神,一看,是胡小英的电话,忙接了起来。
“定了,西陵。”胡小英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疲惫,很无力。梁健心里蓦然难受,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听着她在那一头,连着深呼吸了好几次。
他终于想到该说什么的时候,她抢先开了口:“永州市的市委书记人选也定了。”
“谁?”梁健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胡小英的话音刚落,他就已经追问出口。
“你认识,钱江柳。”胡小英回答。
梁健愣了愣,这样的结果,不算太意外,但他还是很失望。钱江柳一旦上任,永成钢业,他努力了很久企图保住的东西,不用说,很快就会更名易主。蓦然间,心底泛起浓浓的无力感。
原本以为,只要做了市委书记,起码这个市里的事情,他总能有些自主的权力。可是,到了这个位置上,他却发现,身不由己的事情只会更多。
我们总为了更多的自由,更多的自主,而努力往上爬,可往往等我们爬上去的时候,却又发现,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骨感的。
梁健忽然想起,曾经有个人说过的一句话,是谁已经不记得了,具体的原话也记不清了,但意思大概是这样的:牵制是为了不让权利成为一个人贪婪的武器。
只是,任何事情都是两面性的,有利必有弊。希望,在这一点上,利能大于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