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一点就算了。”
“分给他当然可以,”园丁说道,“可这事总让人不痛快。不过,我得再次请您原谅,先生。您可能是长官,我让您久等了吧?”他怯生生地朝伯爵望了一眼,又看了看伯爵身上的蓝上装。
“您放心好了,我的朋友,”伯爵说,嘴上挂着微笑。这微笑,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或者笑得令人畏惧,或者笑得亲切和蔼,不过这一次,却是笑盈盈地十分和蔼。“我根本不是来视察您的什么长官,我只是路过这里,出于好奇过来看看,不过看到这样耽误您时间,真后悔不该上来。”
“噢,我的时间不值钱,”那人带着一丝淡淡的苦笑说道,“不过我的时间属于政府,我不得有误。但刚才我收到的信号告诉我可以休息一个钟头。”说到这里他朝日晷望了一眼——蒙莱利箭楼的园地里一应俱全,连日晷这样的东西也都不缺。“您看,我还有10分钟,再说我的这些草莓都熟透了,晚摘一天……先生,您觉得睡鼠会不会偷吃我的草莓?”
“喔,不会的,我想是不会的。”基督山认真说道,“睡鼠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先生,因为我们跟罗马人不一样,不吃蜜渍睡鼠。”
“啊!罗马人吃睡鼠!”园丁说,“他们真的吃睡鼠吗?”
“我是在彼特乌尼斯公元1世纪拉丁作家。写的书里读来的。”伯爵说。
“是吗?虽然都在说:‘肥得像睡鼠’,我想这好吃不了。睡鼠也怪不得长得那么肥,先生,大白天它们只是睡觉,到晚上才醒,通宵达旦地吃个不停。您看,去年我的杏树结了四只杏,它们给我咬坏了一个。油桃树结了一只油桃,就这么一只,说真的,这果子可是稀罕之物。这倒好,先生,它们从墙这边把这油桃啃掉了一半。这油桃棒极了,味道极其鲜美,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
“您把那油桃吃了吗?”基督山问道。
“就是说,您也清楚,只吃了那剩下的半只。太好吃了,先生。啊,天哪!这帮先生是不会挑坏东西吃的,西蒙大娘的儿子也是这德行,他也不挑坏的草莓吃。算了!不过今年,”这位园艺家接着说,“再不会有这种事了,果子快熟的时候,我哪怕晚上不睡也得把它们保住。”
基督山了解得差不多了,正像是果子就会有虫咬一样,是人就有一种癖好咬啮他的心,这位报务员的癖好便是园艺。伯爵于是帮着干起活来,摘掉过密的葡萄叶子,让那些在暗处的葡萄串能晒到阳光,这一下就讨得了那位园丁的喜欢。
“先生是来观看打电报的吧?”园丁问道。
“是的,先生,但不知道在规定上是不是禁止的。”
“呵,根本不禁止,”园丁说,“我们在电报上说的,别人都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所以看了也没有任何危险。”
“的确是这样,”伯爵说,“听人家说,你们重复的这些信号连你们自己也不懂。”
“一点不懂,先生,我情愿这样。”报务员笑着说。
“您为什么情愿这样呢?”
“因为这样我可以不负责任了。我不过是一台机器而已,别的什么也不是。只要我这机器运转,别的他们都不管了。”
“活见鬼!”基督山心里想道,“我是不是凑巧碰上一个没有任何野心的人?真倒霉,运气太不好了。”
“先生,”园丁朝日晷望了一眼说,“10分钟快完了,我现在回去上机。您想跟我一起上去吗?”
“我跟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