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锦缎。
春天是C市最美的季节。处处花开,满眼脆生生的绿,随便拍一张,都是视觉大片。季半夏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认真的挑选着角度,想拍出这种繁花如锦障的感觉。
路中间被堵着的车子中,有一个人,眼神在不经意瞟一眼窗外后,又回头定定看住那个纤细的身影。
他看着她举着手机,微微踮起脚,侧着头寻找着最美的角度。她穿着樱花粉的外套,散着长发,在一片湿润的绿色和白色中,显得格外清新动人。
她镶嵌在雨天苔绿的街道里,浑然天成,仿佛她也是花中的一朵,绿树中的一枝。
她那么美,美得让他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美得让他牙关紧咬,浑身都开始颤栗起来。
不,他没有后悔,他是开心的。
在去离婚的路上,她还会陶醉于风景,还会拿出手机想要记录这些美好的瞬间,她一定是平静的,幸福的。只有幸福的人,才会注意到梨花白得那么温柔,而树叶绿得那么纯粹。
比如他,他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满城的花都开了。他根本就没注意到春天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如愿以偿做了母亲,并且她平静,幸福——这不正是他希望看到的吗?
该开心的。
一个小时后,一切都会变成过去,他留下的伤痕,时光会慢慢抚平。等她年老,回忆往事,也只会摇摇头笑笑“当年我瞎了眼而已。”
路还是堵得水泄不通,前面的前面,再过一个街角,就是民政局了。
“傅总,我给郑总打个电话,推迟一下见面时间吧?这路一时半会是通不了了。”助理看看前后的车子,忧心道。
“不用推迟,取消这次见面。”
他该放下了。他该给她祝福。他要告诉她,他真的为她高兴。
“傅总,您说什么?”助理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次会面,涉及到几百万资金的运作,傅总竟然说取消就取消。
“按我说的做。”傅斯年打开车门:“你自己开车回去。”
傅总已经反常很长一段时间了,助理见他下车,惊讶了几秒钟也就习以为常了。他掏出手机,准备给郑总打完电话后,再和小女友好好煲个电话粥。
傅斯年跟在季半夏的身后慢慢往前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见她从青苔的砖墙上捡起凋零的梨花,他看见她走路的时候绕开地上缤纷的落英,让它们保留最完美的坠落状态。
他看见她拍照,她侧着脸微笑,她伸出手臂想要够到低垂的花枝。
他没有看到,季半夏将捡起的梨花放在鼻端轻嗅,他没有听到,季半夏轻声低语:“宝贝,你一定是个小女孩对不对?妈妈给你取名叫阿梨好吗?洁白,芬芳,我的小阿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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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繁花如锦障美哭了。高中时候语文课本里有戴望舒的诗《我用残损的手掌》,当时读到里面的句子“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春天,堤上繁花如锦障,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真的哭了。我恨日本人!绝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