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意识到,自己说了有多重要的事,神色不改,继续道,“两位老夫人也没能找到说法,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下了。自那事后,两位老夫人到是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虽不走动,面上到是都过的去了。”
“如今春风桥的事情闹得凶,两位老夫人怕是连那点面子情都没了,”忽而云姑姑压低了声线,神秘兮兮道,“传闻,镇国夫人不在国公府里常住,她喜闹不喜静,在东条巷有间三进的小院,一年下来,大半年都在那边住,还有人说,她还会假扮了农妇到街上卖菜,也不知道真假。”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品味那是相当独特,婉容忍不住也低低问道,“真的假的?”
“卖菜是假的。”回答她的是钟子期,他一本正经的道,“不过东条巷的小院是真的,喜欢外出也是真的。”
婉容当即同云姑姑对视一眼,下意识的摇头啧啧道,“老夫人真非常人哪。”
话说完,钟子期憋来意味深长的一眼,婉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云姑姑更是惭愧的低下头去,这忘乎所以的八卦劲,可如何是好。
不过就刚才那一眼,云姑姑由不得就此松了口气,她在主子心目中地位暂且算是保住了。
“主子,皇上到前院了。”有人门外小声禀报。
婉容听了,猛地站起身来,像是得了什么召唤似的,双手交握,呼出一口浊气,定定神颇有威势的开口,“开门,接圣驾。”
“是!”
门里门外纷纷应下,门户大开,眼前豁然开朗,张婉容挺着腰背,下巴轻扬,目光凝神,精气敛聚,要说国色天香,雍容华贵,也不过是一刹那之间。
“好,不错。”迎面而来的皇袍男子,轻颔首,执起了她的手,难得正色的夸赞,一字一句,撞入心底深处蕴藏。
“皇上,请吧。”张氏婉容搭着他的手,屈膝问安,说不出的精贵自持。
盛装已毕,高搭戏台,众人拥簇,说穿了就是戏剧一场,她占着天时地利人和,没道理演不过谁,无须紧张,无须憾怕,一往无前而已。
宴席摆在雍和殿,皇上在前殿觐见朝臣百官,瑞妃在后殿召见后妃宗妇。
当今世上,男子没一个尊贵过李君瑞,女的再没有一人位份比瑞妃要高,他们便有了那资格高坐堂前,受人参拜。
先过来的自然是随侍的后宫嫔妃,后位空悬,妃位加上婉容自己一共有三,剩下的便是明淑二妃,明妃出身张家嫡长女,淑妃姓顾,父亲是正五品的武英殿大学士顾长录,通俗点来说,就是皇上机要秘书之一,祖父顾太傅正是当今皇上的授业恩师,在李君瑞登基那边便致仕归了故里。
其他婕妤,昭仪,美人,才人,贵人各有一位,婕妤就是安婕妤,至今还被圈着不能外出,昭仪自然是姚昭仪,美人姓张,另两个便是戚美人,霍才人,家中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军中将领,据说京城宫内还有两个昭仪,两个美人,这便是李君瑞后宫所有。
而后宫唯一的宝贝疙瘩,大公主李熙也来了,今年刚满五岁,说话清楚,行动规矩,小小人儿看起来是相当懂事,显见的明妃在她身上花费了心血。
今日过来,明淑二妃显得格外平和,明妃不说,婉容进宫见的第一人就是淑妃,其后才被皇上送进了雍翠院,可这会见,她权当是第一次见,客客气气的,说了几句讨巧恭喜话,就自己择了位置坐下喝茶,根本不凑热闹。
她长的并不美,颧骨略高,眼线狭长,不笑自带三分冷意,行事做派跟平日里的李君瑞有些像,钉是钉铆是铆,出口便是规矩没得更改,看的出来,人缘实在不佳,她不说话,就没人往上凑。
两大巨头都屏气敛声了,下面的人可都不是没眼力见的人,只是往日同瑞妃没什么交集,也不熟,不好乱踩话题,就算活泛有余的,也只能兜着圈子说些无关要紧的话题。
什么前日一场大雨过后,隔日起来,发现院子里的海棠花开了,不亏花费多少心思在这阿物身上,也算得偿所愿。
什么从西山脚下往一处小道上走,不出百步远的地方,有一宽阔平台,不知哪个时节造的,尽是让野草埋了一半,可从上面往下看,风景是真真不错,假以时日让人修缮修缮,请各位姐妹一同上去游玩。
或者是妹妹新酿的果酒不错,改日给姐姐送来尝尝,那边就接了,姐姐这边还有梅子饼新得的方子又酸又甜甚是好吃,不如一起品品,如何如何……
真是其乐融融,一团和气,满堂精彩。
婉容打了主意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空着耳朵,也不妨碍莺莺细语灌入心肺,不知为何,汗渍连连,说不出的感觉。
一曲和谐美满的合家欢奏的正顺畅,代表正义的你一脚踩进来,暮然发现,你才是那个不和谐音调,这不是见了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