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的声音消失了。
空气中留下了浓郁的药味。
这个时候,不用问,大家都知道飞机前来消毒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萧星辰拉开餐室的门,只见外面的地上,屋顶上,像下了霜一样。
他走出餐厅,来到消毒间,穿戴上防护服,便向病房区走去。
他们三人,也像他那样,穿好防护服向他追去。
防护服包住了他们整个身体,眼睛部位是宽大的眼镜。
想分辨谁是谁,只能从形体的高矮胖瘦上去分辨。
来到病房区,只见那些病人都在院子中,十六个人,已经变成了十六具尸体。如果不是消毒,也许他们会多活上两三个小时。
当然,在这样的关头,多活几小时与少活几小时,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病房区有两辆人力板车,都是拉死尸用的。
萧星辰拉过一辆板车,把尸体一具具的抓了上去。
他们三人都感动得流下泪来。他们三人,无一人能够想到:这些人还有人能焚烧、掩埋。至少,他们三人是无法做到的!
他们三人见萧星辰动手了,他们也把尸体向另一辆板车上装。
萧星辰的板车上装了十具尸体,他也不敢再装了,因为再装多的话,板车轱辘很有可能陷在砂石小路上。
萧星辰把十具尸体装好拉走,他们三人才装上四具。
他们三人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与萧星辰相比,自己这三人真的好没用啊!特别是赵斯柯这样的感受尤为深刻。
他们装完六具尸体,赵斯柯架杆,她们两人一边一个,把板车用力向前推。
待板车到了门外,他们向东面望去,东边只有一个黑影:萧星辰已经下去有一里多路了!
他们拉着尸体向东走了有半里路,赵斯柯已经满头是汗,他脱下防护服,扔在一片白色的盐蒿之上。
她们俩也已经汗流浃背,也像赵斯柯一样脱掉防护服。
三个人拉着六具尸体,一个人拉十具尸体,而且,那一个人已经把尸体拉到了坟地。在坟地处,已经冒起了黑烟!
“走!”赵斯柯咬了咬牙,大声的说道。然后,架起板车,弯下腰低着头向前走去。
这一声“走”里,充满了对曾骂萧星辰的悔意;这一声“走”里,充满了对自己在这样的关头,上了邹小春的贼船;这一声“走”里,充满了对自己的不满!
在这样的关头,能把这十六个人火化、埋葬,不就是最大的善么?
萧星辰既然是大善的,自己为什么还要那样丧心病狂的骂他呢?
板车拉到坟地时,赵斯柯倒在了地上!邹小春和梅小丫也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息!
“谁叫你们脱去防护服的?”萧星辰专心致志的一具具的焚化尸体,把这骨灰放到一块块铁板上冷却,待冷却后装进骨灰盒里。
他在回头时,见他们三人都脱了防护服,便大声的怒吼道。
他们三人都惊呆了,互相之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在这样的时刻了,今天晚上,自己这几个人都要发病了,十天后又都要死了。穿不穿防护服,还有那么重要么?
“你们都不想活了,可是,你们有没有为你们的家人想过?他们还要不要活?”萧星辰自己手里的活儿太重了,而他们三人又像木偶一样,他不禁咆哮。
他们三人哆嗦着爬起身来向回走去。
“……斯柯,萧医生那意思,我们还能活?”邹小春由于这几天与赵斯柯走的近,连称呼也变了!
“是啊?难道我们还能活?他……他这不是梦话吧?”赵斯柯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也许是糊涂了!”梅小丫猜测道。
“那,我们还有必要去穿防护服吗?”邹小春累了,她走不动了!
“有!”赵斯柯心里清楚,只有听萧星辰的话,有可能才是一条活路。
“真的?”邹小春激动的浑身在颤栗。
“……”赵斯柯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他们三人从盐蒿上拣回了防护服,重新穿上,向坟地走去。
萧星辰已经焚烧好了四具尸体,按这样的速度,在太阳落山之前,这十六具尸体完全能够焚化完的!
他们三人在这极度痛苦中,也因能焚化完这些尸体而感到一丝丝的安慰。他们三人对号入座,把焚化完冷却的骨灰装进一个个骨灰盒,然后,挖土把骨灰埋起来。
太阳离地平线只有一扁担高了,他们三人的恐惧与分俱增。因为一旦寒冷,就说明开始染病,那么,萧星辰所说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直升飞机洒下的消毒液,把曹家小渔村银妆素裹,像是披麻戴孝,为渔村的村民,以及为医疗事业献出宝贵生命的烈士致哀!
太阳一点点的下落,他们三人开始慢慢的颤抖,手脚也开始忙乱。
他们三人把坟堆堆得歪瓜裂枣,一座座坟,像一坨坨不规则的牛屎。
萧星辰挥舞起铁锨,把一座座新坟进行修整:顶部尖的是坟顶,向下到地面整成圆形。坟高的地方铲去,凹的地方填平。
这一来,他们三个人又感动了一把。
他们三人谁都看得出来,萧星辰一人在这关键的时刻,其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