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知虽然躺在床上,偶尔还要陷入昏迷,但他终究是朝廷的武将,从三品的高官。他遇刺的事早就震动了京师朝野,就连皇帝陛下本人都听说了这事,直呼不可思议。
从景泰帝的层面而言,他隐约能够知道朝中有人希望自己归政于太上皇,也有人绝不希望太上皇能够从南宫之中出来。然而他虽然知道朝中分了如此两批人,却不知道谁是站在哪一边的。
这些七篇出身的进士,很有可能在奏折里说得掏心掏肺,好像天下没有人比他更爱戴自己这位皇帝了,背过身去却能毫不犹豫地掏刀子。有些更阴险,叫你读奏折的时候满以为他是为了你好,然而实际上却暗藏了各种典故,欺负你读书少。
皇帝读书算少么?只是没进士们读得多罢了。三年才取三百个进士,哪个不是天之骄子,读不过他们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以景泰帝压根不知道陈同知是效忠自己还是心向南宫的,就对左右道:“三品显贵都遭宵小行刺,这天津卫也太不小心了。晓谕:仔细防贼,切莫再出这等荒唐事。对啦,叫太医院派人去给那个陈什么送点药,算是慰问。”
左右太监自然记录下来,各司其职将皇帝交代的事办妥。不到两刻钟,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就不记得这桩事了。
皇帝其实自己都搞错了,太医院是没有药的。皇家的药材归生药库管,太医院只负责看病诊病开方。不过这并无伤大雅,太监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麻烦皇帝改口,他们最好皇帝什么都搞不清楚,这不显着自己不可或缺了吗?
等太监们走完内廷的程序,带着皇帝御赐的药材送到陈同知在京师的私,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
对于京师而言,这个速度不算太慢,当然也不算很有效率。
最有效率的还数锦衣卫。
高知府在进城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移交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校尉了。他们将高知府带去了神秘的诏狱,再不叫人见到他。
高若楠哭得撕心裂肺,却全然没有办法。
徐小乐看着很糟心,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穆青友是个软心肠的锦衣卫。罗权常在私下里说:从未见过如此善良忠厚的同僚。他给徐小乐和高若楠找了栋房子,是个独进的小院。
这小院的大门开在东南方,出门就是胡同口。进门有个石台,放着几盆山石,略略遮了外人的视线,算是个小照壁。院子里没有倒座屋,一条廊檐绕着四方走了一圈,东西两边是厢房,北面是主屋和耳房。
春天的京师风沙略大,虽然院子里有桂树有葡萄藤,但是要在这个时节坐在院子里聊天喝茶还是想太多了。徐小乐就叫高若楠收拾出一间耳房做书房,另一间耳房做客厅。
“东厢房做我的诊室,万一我要在这儿给人看病,就用那间。”徐小乐随手做了分配:“西厢房给若楠住。”
罗云摸着脑袋问道:“那我呢?”
徐小乐没好气道:“你当然跟我睡主屋。主屋里面有两间,你我一人一间,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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