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冬月,南京。
“初晴,期考结束了,过年尚早,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啊?”同宿舍的燕子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初晴,“我今天就回家了,你呢?”
“燕子,听乔老师说,年关将近,总统府的游客又多了几倍,接待处的问咱们学校有没有本地的同学愿意去那当志愿者,我倒是挺想去的,你呢?你家也在南京,要不咱俩一起去报名呗。”初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行啊,说真的,虽说打小在这长大,总统府我还真没去过几回,听说里面有一片改成博物馆了,正好去看看。”
隔了几天,两人戴着志愿者的袖章有模有样的在总统府当起了游客接待。
“初晴,初晴,你看,那边,右边,后面,那个系着红色围巾的男孩子,看到没,他刚刚一直盯着你,足足盯了二十多分钟,我看他好几回了,从排队买票开始就老往你这看。”燕子指着人群中那个系红色围巾——此刻正认真端详壁画的男孩对着初晴说道。
初晴踮脚看了看,是有个系红色围巾的男孩子,穿的很单薄,背着一个旅行包,她皱了皱眉,回道:“可是我不认识他,只是一般的游客吧。”
燕子笑的奸诈:“我看不一般,没准对你有意思呢。”
这下初晴急了,“张燕,你再乱说我可生气了!”
见初晴瞪眼,张燕才讨好般:“是是是,我们沈小姐,只钟情穆少捷一个。”
被张燕那么一说,初晴竟有意无意的开始在人群中悄悄打量红色围巾男孩,只是每次看他他都在专注的欣赏馆内陈列的物品,从未有过眼神的交汇,待初晴得空休息时,他的人早已不见。
志愿者工作到下午五点才下班,燕子早早溜了回家吃饭,只有初晴一个人勤勤恳恳打扫完卫生才走。
碰巧是阴天,五点的天色已不明,凛冽的冬风似刀子刮过脸颊,不一会就冻的通红,初晴压了压羊绒帽子盖住耳朵,迈步走出总统府,抬头,正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似乎已经在那站了很久,他穿的单薄,系着红色围巾,背着一只硕大的旅行包,不住的搓着手。
看着初晴朝他走来,男孩子友好的笑,开口道:“可算等到你下班了。”
初晴疑惑:“你在等我?我们认识?”
“恕我冒昧,也行我们并不认识,不过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的很像啦,不,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听口音,你似乎不是本地人。”初晴斟酌道,她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不太礼貌,但年轻男孩说话总带着长长的尾音,听上去甚是亲切,无端好感便多了几分。
“我是从对岸来的。”
“对岸?”
“海峡对岸,台湾同胞。”
“原来如此,你是来旅游的吧?”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不少,便聊了起来。
“算是吧,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你是本地人吧?”
“是的。”
“那你一定知道南京有名的小吃在哪。”红色围巾男孩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初晴见他单薄畏冷的样子,不由对这个外地人心生怜意,“念你第一次来,不如我带你去吧。”
带他去的是总统府附近的一家小吃店,店里的蟹黄汤包尤以闻名,红色围巾男孩带着惊奇感叹:“我还是第一次吃这样馅的。”
初晴踌躇许久,还是问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问题本是该由男生先问,可她那样直爽的性子哪能憋的住。
红色围巾男孩赶忙放下筷子,大约知道失了礼数,擦了擦嘴后才解释道:“是我疏忽,一直忘了介绍自己,我叫叶斯寒,树叶的叶,斯文的斯,寒冬的寒。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初晴心里不由嘀咕,噢,是从海峡对岸来的叶姓人,“我叫初晴,沈初晴。”
“初晴,初晴。”叶斯寒将她的名字念了几遍,不由玩笑道,“大致是你母亲生你之前一直阴雨不断吧,才给你起了个如此好听的名字。”
初晴笑:“人人都这么说,是我外婆起的名字,她说母亲小时候特别害怕雨天,一到雨夜就整夜整夜的哭,而我出生后,希望以后的每一天对母亲来说都是晴天。”
“你的外婆一定是有知识涵养之人。”
初晴想起长辈口中关于外婆的零星过去,知识涵养恐怕不够形容,然而外婆那传奇的一生不便与外人道。她换了话题,问道:“今晚的住宿问题你如何解决?”
“谢谢关心,我这两日都住在辛立旅社。”
“你什么时候走?”
“我来,实非旅游,而是来办一件重要的事,顺利的话也许过两日就走,不过依我看,即使不顺利,过两日也得走了。实在没有想到,这里的冬天这么冷,虽然祖父叮嘱过,但与台湾比起来,这里的冬天太可怕了。”
“你走之前,记得同我说,朋友一场,我去送你。”
叶斯寒甚是高兴,“如何联系你?”
初晴从随身的包里取出纸笔,给他留下号码,二人就此道别。她其实挺想问他来南京究竟是要办什么重要的事,也许她可以帮上忙,可是又担心这样平白无故的打听别人的私事不太好,也就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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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文化部办公厅接到这样一通电话,来人似是五十年代的故人询问这里是否是文化接管委员会,听声音倒是年轻的男人声音,办公厅的黄秘书不知如何回他,只问:“你找谁?”
年轻男人答:“我找一个叫苏零落的人。”
黄秘书仔细想了想,这人真是怪,“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
隔了几天,办公厅的夏主任给了黄秘书一份名单,说上面的这些都是文化部的老人,年关近了,组织他们开个会。
黄秘书一个个通知,就这样看见了苏零落的名字,资料上写着她已经八十余的高龄。黄秘书想起前几日来电话的年轻人,却苦恼无法再联系上那个人。她在联系苏零落的同时,将此事告知了她。
初晴是在腊月二十五这天接到叶斯寒电话的,与他约在湖南路一家湘菜馆午饭。
“这就要走了?事情办妥了吗?”初晴关心问他。
叶斯寒愁锁眉头,显然是事情办的不尽顺利,他叹口气,老实承认:“实不相瞒,事情办的并不顺利。”
“我能否帮上忙?”初晴热心询问。
“与你说了也无妨,我自香港飞抵内地,多方打听,是来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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