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来,由她替我身上细细擦干,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道:“皇后当权也有些日子了,她表面上慈软温和,实则手段不可不谓雷霆。将皇上身边一些不同派系的低阶妃嫔处置得一干二净。而蓝言轩也出手曾对成仁堂和粲花堂进行过一次清洗,那么,他们为什么就偏偏不动安插在淑妃与惠妃身边的孟美人和银才人呢?!那自然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在这个后宫之中,竟然也有皇后那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双手,所不能或者说是不敢触及的人和地方,你说,以皇后那种骄傲自大的性子,如何忍得?!而且这一次太后突然出手,整治了她手下的林美人,令皇后觉得颜面大失的同时,也感觉到后宫并非由她一人独大,这,又让她如何忍得?!所以说,一旦有了皇上的暗中支持,又有了一个可以处置孟忆柳的机会和借口,再加上可以趁机卖我一个人情,咱们这位皇后,立即就雷霆出手,狠狠地报复了一下太后。”
玲珑手中拿了一根浅翠带子,细心地在我腰上绕了个盘龙结,又将方才绿鬓替我系上的那只挂着琉璃珠的精致香囊仔细系好,方才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看着我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若事真如此,则姑娘非走不可!!可若这一切不过是姑娘的胡乱猜测呢?!奴婢只是觉得姑娘把一切想得太过复杂了。事实也许就是简单的。”
我深吸一口气,随后微微皱眉侧头,仿佛不能适应微风送来那挂在身上这个香囊的香味,想要再说什么,但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凝了玲珑一眼,然后大步向往外走去。
玲珑并不知道,挂在我身上这个香囊里装的是什么。是麝香和断肠草!!尽管麝香的味道隐藏于种种药味之下,而断肠草的味道根本就闻不出来,但——还是瞒不过我!!如果让我带着这个香囊近距离的呆在皇后身边,那么,哪怕她受再多的恩宠,也将无法生育。若是闻这个香囊的味道久了,那么她的身体将会受到极大的损伤,以后再想有孕,怕是难上加难。
真是狠呐,真是绝呐,这一箭数雕的招术,他运用的可真是炉火纯青呐,任谁也不会相信,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孔背后竟然是如此一颗狰狞可怖的心。
他先是以解开我和孟忆柳之间的死结借口,诱使孟忆柳自觉上当,出现在我面前,对我先行挑衅,然后任我侮辱。他让她以为,当我知道她的这一翻自动送上门来受辱的苦心之后,心中对她的恨必然会有所缓解。他算准了以我的性子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算准了以我的性子必然会把这事闹大,同时也算准了皇后必然会以此为借口,一手对付她和一手拉拢我。他知道借助皇后之手,将孟忆柳除去,这必然会引起太后的不满,那么接下来,太后必将会有所行动,用以遏制皇后势力的过份扩张,他成功的调转了皇后的枪头。而我,他引导皇后将我留在她的身边,以便让她慢慢收拾我,却不知,他在我身上放上了这个毒香囊,慢慢的,慢慢的害她身体虚弱,更令她不能受孕。
面对这样一个心机深沉得近乎于妖异的人,我只觉得自己如履薄冰,步步艰辛,现在的我,唯恐走错一步,就会为自己召来那种难以言喻的凌迟痛疼。但——即便如此,我也从不曾想过放弃,从不曾想要认输,从他想要侵犯我的那一刻起,我脸上已经戴上了一层厚厚的人皮面具,我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深深的算计。
总有一天,我要冲破这莫名的枷索,冲破这层层的蛛网,奔向我想要的幸福,奔向我想要的自由,为了这一天,我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不惜一切手段。
退无可退,唯有战!!
仿佛知道我回去乾坤宫找他一般,他早已坐在那儿等候着我。眼底清晰的算计妥善地隐匿在关切的面容之下,他就如同那支生着袅袅轻烟的红烛,就等着我这只迷茫的飞蛾向着耀眼的火光扑去。
我盈盈望着他,如他那般,将内心对他的深深恐惧与厌恨妥善地隐匿在了满是委屈的眉宇之后,语气之中逼出了丝丝如同方才嚼过的莲心一样的苦涩“皇后罚我……哦,不,是臣妾将《女训》抄足千遍。可臣妾……臣妾不大爱写字的呢。”
“朕允你在朕的面前自称为‘我’。”他冲我微微一笑,冥黑眼眸中透着的是令我几近错觉是关切的东西。“不想写《女训》呀……”我连忙点点头,他笑着说“可以,那就跟着皇后去学刺绣吧。抑或也可以学学弹琴什么的,总是要学些养心养性的事才好。”
我吓了一大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泄气道:“那臣妾……我还是抄《女训》吧。”
承哲闻言,嘴角微挑,确是俊雅无双,我不禁脸上一红,别过脸去,仿佛羞涩到不敢看他。他看着我眸中光华微闪,仿佛极为欢畅,满眼都蕴了笑意。下一刻,却见他随意拈起那个香囊的流苏,然后略带怜意的将我耳边散落的乱发掠至我耳根之后。柔声问道:“喜欢这个香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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