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洛强压着怒火,生平头一次,她能把满腔的愤意压在了喉头底下。
缓缓的,极缓的,从内室的帘后走出来,嘴角竟还勾起了一丝笑容,声音飘忽得仿佛不是她的,“懿,回来啦?”
摄政王与鬼魅皆是大吃一惊。
“二小姐,你,你不是……”鬼魅满脸吃惊。
“洛儿?”摄政王见她出现在自己的寝殿内倒也没想得太多,惊喜莫名。
云紫洛的眼光若有意似无意地瞟了眼摄政王手中的信,笑道:“你们有公事忙吗?那你们先忙。”
她站着没有动。
摄政王的指间轻颤了两下,将信纸递给了鬼魅,“出去吧。”
鬼魅拿着信退下。
摄政王大步走了过来,云紫洛已经抬起了头,淡然问道:“那信,是谁写的?”
她已经十分佩服自己的定力了,若是往常,碰到这样的情况,她想也不敢想自己会如此镇定!
只因,她真的想给赫连懿一个机会。
摄政王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洛儿,刚才你不是已经听到了吗?”
他当然不会笨到这点也想不明白。
“我想听你说出来。”云紫洛定定地望着他的眼。
摄政王拧紧浓眉,薄唇吐出,“云轻屏。”
云紫洛的身子定格住,脑中一片短暂的空白。
从来不知道,那三个字从他嘴中说出来时,竟然是如此的刺耳!
“啪!”她怒而抬手,清脆的一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他俊朗的右脸上,留下五道血红的指印。
“洛儿……”摄政王低低一声叫唤,云紫洛已一掀长裙,折身飞奔了出去。
没有任何责问,只因为,情到悲处,何必再问?
云轻屏,云轻屏,竟然是赫连懿的人!
他们的关系到底到了哪一层,只有他知她知,她却一无所知!
云紫洛狂奔在南川的王宫内,出宫,出城,然后攀到一棵大树上坐定,一如前世卧底,树梢上是她最安全的归宿。
树下,几骑马呼啸而过,她痛苦地闭上了眼,脑中挥散不去赫连懿那句“云轻屏”。
此时,她才能体会到,当初的云紫洛被云轻屏抢走未婚夫时撞墙而死的决心。
此时,她才能感受到,楚寒霖与自己暧昧时,云轻屏的心理感受。
只不过,云轻屏是自作自受,她却是为了什么?
迷迷糊糊睡去,夜半郊外,无数匹马从树下驰过。
第二日一早醒来,云紫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绿油油的树叶子,她正躺在树的一棵大枝杈上。
仰望天色,晨曦未出。
云紫洛苦苦一笑,伸手,积着叶上的露珠,漱口洗脸。
远处一声马啸,一道白影飞奔而来。
“吁……”白马在树下被勒住,马上男子一袭浅梨纹的白衫,轻裘缓带,墨发如瀑,随意披垂,只是一张英俊的脸上染着几许风霜,却也与他的年纪相符。
正是谢寻,他抬头,嘴角含笑看向云紫洛,“丫头,坐上面干什么?”
云紫洛早在听到马声的时候便戴上了面纱,此时手中捧着一把坠在树梢上的碧绿嫩叶,唇瓣轻勾,“谢伯伯。”
说着单脚勾住树枝,身姿在空中一个前翻,双脚坠地,俏生生站到了谢寻面前。
谢寻也翻身下马,赞道:“好功夫!你若真想叫我伯伯,还不如叫叔叔,难道我现在看起来很老了?”
云紫洛吐舌,“不是,您看上去非常年轻,只是叔叔没有伯伯的称呼亲近。”毕竟在现代,随便一个男子都能叫作叔叔的。
谢寻哈哈大笑起来,问起云紫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紫洛的面色当即一黯,昨夜的种种记忆袭上心头,胃里一口酸水漫了上来,她强咽了下去,辣得自己直流眼泪。
“丫头,怎么了?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吗?”谢寻不经意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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