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褚绿荷,而她,必会来程府,所以他才佩戴这些平常很少挂在身上的佩饰,也是为了请君入瓮,抓个现行。
没想到的是,天从人愿啊,居然这么凑巧,他刚住进程府,程与义便笑呵呵地告诉他下午表妹要来府中,言下之意希望肖桐能给他一点自由的时间。
而探问之下竟发现,他口中的表妹,竟就是“褚绿荷”,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吗?
程与义也不拿肖桐当外人,径直介绍道:“这位褚表妹的姑姑便是我们州府原来的钱师爷家正房夫人,每年表妹都会来许都探亲,我奶奶过寿辰她们家也必来。”
肖桐大剌剌坐在铺着苇席的凉椅上,修长的右手两指从右手处的小几上拈了颗葡萄,准确无误地丢进自己的嘴里,轻轻嚼碎,斜眼看向程文杰,凤眸中光华流转,神采煜煜,一身鲜艳却不俗的装扮衬得那张脸肌肤如玉,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程文杰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他是个男人都快要被被肖桐迷住,枉说女人了,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让他陪自己去见表妹,那样自己的光采岂不是全被掩盖了?
“褚家怎么样?”肖桐淡淡问。
“褚家很有钱,每次出手都很大方。”程文杰先是十分自豪地说了一句,而后眼光落在肖桐的琉璃玉冠上,赞叹道,“其实也不那么有钱,比起你来,算不得什么,光是这顶琉璃玉打造成的冠,三国间再无第二顶的。”
肖桐微微一笑,这当然了,一块巴掌大的琉璃玉已是价值连城了,何况一顶足斤重的玉冠呢?
“既是如此,下午我自在府上歇着,你自便吧。”
肖桐心里却打着其他的主意。
程文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想起褚家表妹的温婉大方,漂亮端庄,心猿意马起来。
此刻,钱家后院热闹成一团,香雾缭绕,用过的胭脂水粉弃之于水沟,香味浓烈不散。
内屋一声娇笑:“绿荷,这样打扮又好看上几分了。”
铜镜前,一身浅黄衣衫的女子大大方方地坐着,端详着镜内精致得无以挑剔的鹅蛋脸,笑着反问:“二娘这话说好几遍了,莫不是绿荷没有打扮前,一分相貌都没有?”
先前说话的妇人连忙打嘴:“瞧你这丫头说话,绿荷要是不美,我家根娣都没法见人了。”
站在她旁边的褚根娣撇了撇嘴,很快脸上堆起笑来:“大姐最好看了。”
坐在绿荷旁边高发云髻的中年妇女满意地扬起唇畔:“行了,去吧,褚公子怕是等得及了,绿荷,争取今年把亲事定下来吧。”
褚绿荷嘴角的笑意禁不住浓了起来,望着菱花铜镜内自己的娇容,双颊不禁染上两抹红韵,嘴里却喃了一声:“娘,别取笑我了。”
“二妹,轿子可安排好了?”中年妇人敛了脸上一切神情,问方才被褚绿荷称作二娘的女人。
“半个时辰前就在府门口停了,我这就去给英儿送个信,你让绿荷先出门,小辈等等也好。”
英儿便是钱夫人的闺名,这两个女人乃是褚绿荷的生身母亲和二姨娘,钱夫人的兄嫂,所以唤钱夫人一声小名。
大夫人点了点头。
二夫人却是犹豫着没走,忽而笑道:“姐姐,将根娣也带上吧,让她去见见世面。”
一旁的褚根娣眼睛都亮了起来,却不敢插话。
大夫人垂睫掩下眸内的一丝不悦,抬起头,淡淡地扫过褚根娣的脸,“嗯,根娣去了程府要规矩一些知道吗?别丢了我们褚家的脸。”
褚根娣大喜,连连点头,二夫人脸上闪过极速的不满,却没有再表现出来。
两个夫人今天并不去程府,褚家的贺礼昨天才送过去的,今天又去未免太频繁了些,便只让女儿跟着钱夫人过去看看太夫人,借此机会让绿荷与程少爷相见。
大夫人眸内划过一丝期待,绿荷若能嫁得如此高门,她也能扬眉吐气一番了,也不枉近些年每年往程府送的那些礼。
程少爷对绿荷有意又如何?她们褚家的身份还是配不上许都知州的嫡少夫人,之所以这么肯下本钱,年年送重礼,也只是想促成这门亲事。
褚家中,储英算是嫁得最好的了,但师爷怎比知州府的嫡少爷?何况还是个过气的师爷,根本没有可比性。
若是绿荷的亲事真成了,她们母女在族中的身份必然一跃至首。
身旁的二夫人失神了一会儿,她既祈祷女儿能在程府撞个桃花好运,却又担心女儿年幼莽撞,闯下什么祸来。
两个女人正各有所思间,一道瘦弱的身影在墙角一闪而过。
“站住!”大夫人语气倏然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