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走了以后,我气消了一半,才隐隐觉得自己说的话确实有些过分,本来想要找他回来,可是我爹听说了此事,知道我把师兄给赶走了,勃然大怒,骂了我几句,我又气上头了,跟我爹顶撞了许久,我爹气愤不过,打了我一巴掌,我便觉得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再也不想在家里待着了,也趁夜离开了家。走了之后,我把过错怨恨,都算在了师兄的头上。”
老二道:“你爹打你是应该的,要是我这样作怪,我爹估计能活活剥了我,就一巴掌,你都敢离家出走,太作了!”
陈根楼道:“我当时虽然从简家出走了,但其实并没有走远。徒弟们也跟我有联系,后来兰芬也离家出走,徒弟们来告诉我,我便连忙去寻她,但是却一直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直到半年后,才有朋友告诉我说,在撂儿洼的娘娘殿见到一个女庙祝,似乎是兰芬。我便急急来了。”
简兰芬道:“我当时无处可去,想到一切都是因为娘娘殿而起,便回到娘娘殿里来。我恨这送子娘娘,既然送我一个儿子,为什么又给收了去?我回娘娘殿里以后,把这里原来的庙祝给赶走了,自己做了庙祝。我还改了娘娘殿的规矩,必须是男人来才能求子,还愿的也须得是男人。”
我道:“就是为了出一口对你丈夫的怨气,对吧?”
简兰芬道:“是的,就是因为我师兄说的那句话,所以我必须要让男人来。”
陈根楼苦笑了一声,道:“我来到娘娘殿以后,找到了兰芬,但是兰芬怎么都不肯原谅我,也不愿意跟我回去,我道歉也无用,劝的很了,她还要自杀,我不敢勉强,只能下山去了。”
简兰芬道:“师兄下山以后没有多久,王麒、高全、刘双、金科、卢巧、苗珍六人便都上山来了。他们六人是我们夫妻的弟子,其实平时传授他们本事的都是师兄,我太懒散,根本没有教过他们什么,跟他们关系也不怎么亲近。他们上山找到我的时候,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师兄让他们来的,他们说是他们的师父心有怨恨,无处发泄,迁怒于他们,把他们都给逐出了师门,无处可去,只能来投奔我。我听说以后,也信以为真,再加上当时我要办事,正缺人手,所以就留下了他们。”
王麒道:“其实是师父故意让我们这么说的,因为师父料到如果让我们上山来保护、照顾师娘的话,师娘不愿意承师父的情,必定是不会接纳我们的,所以才假说是逐出了师门。而且,师父当时在撂儿洼租了一间房屋,就长住了,仍旧是暗中守护师娘。”
简兰芬握住陈根楼的手,道:“师兄,你苦心安排,我一概不知,还无时无刻不怨恨你,我真是太可恶了。”
陈根楼道:“咱们夫妻之间,不须说这些。”
我问简兰芬道:“你要找人做事,便是做那些偷盗孩子的事情?”
“是的。”简兰芬道:“我当初来娘娘殿求子,结果生了儿子,忘了来还愿,后来儿子死了,我就觉得是因为我没有还愿,所以送子娘娘故意惩罚我。后来,我在这里当了一年多的庙祝,也见有些人来这里求子,怀了孕,生了子,却不来还愿,但他们仍旧是好好的,儿女也不见夭折,我便觉得不公。”
我道:“所以你就替送子娘娘行‘道’?”
“嗯。”简兰芬道:“我让来求子的人都登记好姓名和籍贯住址,若是他们来求了儿女,到后来生了儿女不来还愿,那我便派王麒、高全、金科他们去偷了孩子来。不然,我的心中如何能平衡?凭什么我不来还愿,儿子就要死,他们不来还愿,儿子就没事?”
我忍不住愠怒,道:“你怎么知道你儿子的死是你没还愿,送子娘娘责怪的?你又凭什么迁怒于旁人?就为了你自己出一口气,得害多少人家?!”
简兰芬垂下了脑袋,说:“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不是我不还愿才害了儿子,是我作恶太多,才害了儿子。”
我道:“那些被你们偷来的孩子,都被你们怎么处置?”
简兰芬道:“偷来的孩子,我看了以后,就让卢巧和苗珍在撂儿洼里找个地方先养着,一个月后,再还回去。”
“好叫师娘知道,其实并没有放一个月。”卢巧笑道:“偷来的孩子,当天就被我们给送回去了。”
简兰芬吃了一惊:“怎么?你们不是说在撂儿洼养着的吗?”
陈根楼道:“你不用怪他们,是我吩咐他们这么做的。咱们儿子没了之后,我知道那有多伤心,别家的父母也一定是一样的,孩子被偷走一个月不见踪影,说不定会闹出人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