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而慕容吐延与两万枹罕慕容部骑兵的想法又有些不同,他们与秦军几乎没有接触,在他们看来,秦军攻打关隘,既不准备云梯,也没有木驴之类的遮蔽物,只在队尾缀着不多的冲车,草率的准备令他们颇为费解,反观对面关城,已于昨夜泼水淋了个通透,由城头至城壁,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在清晨那稀薄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这样的城池,别说攀爬,即使石弹打上去都不会有任何伤害,这也是北方地区,一到严冬便止戈休战的重要原因。
“放!”猛然间,一阵爆喝传来!
“嗡嗡嗡~~”千枚火球腾空而出,天空就象蝗群飞过,顿时暗了下来,这一大片黑影,曳着长长的尾烟,被抛射到天空的最高处,又以难明、却暗合某种天道轨迹的弧线疾速砸落!
前一阵火油弹还没落地,后一阵跟着飞起,天空中片片黑云,一时蔚为壮观!
“嘭嘭嘭~~”密集如炒豆子般的轰鸣声接连炸响,朵朵火花绽放开来,火油弹的打击范围并不止于关城,还包括周围的沟壕,眨眼间,蒲坂关城与最外的两圈沟壕已陷入了火海当中!
尽管羯军为防着秦军的火油弹,早准备了大量的泥沙包,却架不住火油弹数量惊人,俗话说,蚁多咬死象,何况火油弹根本不是蚂蚁,仅一颗就足以要了大象的命!
往往羯军将士才冒死填灭一处火头,身周又有无数火头腾起,令他们逃无可逃,而隆冬时节,铠甲外面都裹着层皮裘,只要沾着一丁点火星,立刻就会全面燃烧,那化成的油粘在身上,脱都没法脱!
没过上多久,关上关下的哭喊声与嘶嚎声汇聚一片,而秦军一般发射个三到五轮,便继续向前推进,显得不慌不忙,慢条斯理。
看着眼着那熟悉有如地狱般的惨象,慕容皝真正被惊呆了,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断去了某些不该有的念头,彻底的生出了远走高飞的心思,毕竟鲜卑族来自于白山黑水之间,举族迁往万里之外的西方,总是有些不舍,也有些不甘,而此时,他只希望带着部族远离秦国,走的越远越好。
“咔咔咔~~”身边竟传来了牙关打颤声,慕容皝转头一看,几名枹罕慕容部的骑士脸青唇白,呆呆望着前方,一脸的骇然,就连握缰绳的手臂都变的又僵又直!
慕容皝可以肯定,他们不是冻出来的,北方牧民向来不怕冷,而是被活生生吓出来的,他们长期生活在北方恶劣的环境下,个个都是心志坚毅,悍不畏死,眼前如地狱般的场景或许会让人震撼,却不可能把人吓成这幅模样,关键还在于秦军的恐怖攻击力,令人彻骨生寒,这已经超脱人力的范畴了!
“丢人现眼,还不赶快坐好!”慕容吐延的喝斥突然爆出,他看到有秦军将士在往这边看呢,令他一阵阵的面皮发臊,心里连喊丢人!不过,他虽然在喝斥手下的族人,声音却有些僵硬,表情也很不自然,很明显,他也被吓住了!
这几人连忙挺直腰板,作出一幅丝毫不惧的模样,慕容吐延这才转回头,向慕容皝心有余悸的叹道:“元真,还亏得你劝说为兄降了秦国啊,否则,他日若是秦王一纸诏书,召为兄入长安,只要稍有迟疑,立刻便是族灭身死之祸啊!”
一瞬间,慕容皝产生了种召呼慕容吐延随自已远走西方的念头,但随之便驱出了脑际,关键在于虽然同姓慕容,同根同源,实质上却是两个部族。
凭着慕容吐延的援手之恩,慕容皝拉不下脸把较弱的枹罕慕容部一口吞掉,那么,究竟谁主谁从?战利品如何分配?日久天长之下,很可能会引发争端与矛盾。
暗暗摇了摇头,慕容皝正色道:“从兄,秦王虽杀伐果断,却御下宽厚,弟敢保证,只要从兄乃至子孙后代不生异念,秦国必不会亏待于你,弟离去之后,还望从兄莫要意气用事啊!”
慕容吐延苦笑道:“为兄非是不知好歹,岂敢惹来秦王不快?”说着,叹了口气,一脸的唏嘘之色。
“呜呜呜~~”慕容吐延的话音刚落下,苍凉的号角已由秦军中阵吹响。
从兄弟二人运足目力向前一看,羯军纷纷从阵地中探出身形,拨腿向后狂奔,就连蒲坂关的后部,也能隐约听到马蹄轰鸣,显然,守军也弃关出逃了!
慕容吐延赶紧招呼道:“快,秦王令咱们追击,都给老子上!别丢了我慕容氏的脸!”
蹄声骤然大作,枹罕慕容部两万骑,随同两翼另四万骑兵,绕过火海掩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