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重阳宫和永乐宫都派了道士前来助阵,重阳宫来的是谭处端的弟子诚明真人张志敬,谭处端虽然死了,但是全真六子感念兄弟情义,谭处端这一脉虽说不是很兴旺,但是也是中游水准,比王处一这一脉人还要多一些。
永乐宫来的是一位女道士,清净散人孙不二的徒弟程瑶迦,射雕里她有过出场,虽然是在家修行的俗家弟子,但是无论是武功还是道行都很不错,孙不二对她很是看重。
三人互相见礼,鹿清笃辈最小,不过一男一女两个师叔都是性子随和的人,随意聊了几句武功道卷,互相印证,也算其乐融融。
斋醮祈福分僧道两种,道士们坐在一起,研究自己的斋醮流程,按辈分本事分出个主次,祈福是和尚们的事,也坐在一起,看谁的声音大,会的经卷多,就定为临时主持****的人。
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呼喊:“大小姐到!”
鹿清笃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衣着华丽高贵的女孩,十七八岁,容貌精致,肌肤雪白,环佩叮当,不同于普通人家姑娘的绣花鞋,她穿着一双靴子。
两旁边跟着十来个披甲执锐的护卫,她走到会场中央,僧道们纷纷见礼,这位可是山东的小公主啊,巴结好了,香油钱那不是滚滚而来么。
李紫烟挨个回礼,走到全真教三人面前,她笑道:“三位就是全真教的仙长么?”
张志敬打了个稽:“不错,贫道乃是重阳宫诚明子,这位是我的师妹程瑶迦,这是我的师侄净光!”
李紫烟笑道:“三位神采卓然,仙气蕴身,真不愧是有道全真,此次斋醮,就麻烦三位了!”
张志敬恭谨道:“不敢,不敢,分内之事。”
李紫烟笑着转身离开,却与其他僧道打招呼,一会的功夫,她吩咐人搬了把太师椅,坐在中央。
程瑶迦笑道:“我早先听说大都督李檀有一幼女,刁蛮任性,稍不如意杀人取乐,豹头环眼,目似铜铃,今日一见,方知谣言有多么扭曲。”
鹿清笃暗笑,那是师叔你没见过卸妆后的她吧?指不定就是那副模样呢,不过这个大都督的千金,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对啊,此前和她有过接触么?
斋醮有一道流程,就是焚烧青词向神明许愿,但是这个青词虽然有现成的,前人留下的,但最好还是现做,否则会被视为不敬,道士们在斋醮开始之前就以这个做为定主次的标准。
这时,李紫烟忽然带着人凑了过来,她笑道:“诸位道长这可是要考较青词了么?且容小女子一观,诸位若是留下上好的青词,小女子愿奉上铜钱十万贯,并拜之为师。”
众道一听,眼珠子都快红了,十万贯!当年岳飞岳武穆克服襄汉的时候,朝廷给他的军费才四十万贯!而且最关键的是,只要能让李紫烟拜师,那更多的香油钱还用愁么?
不过想写出好的青词,并非易事。青词又叫绿章,谀神文,一般为骈俪体,用红色颜料写在青藤纸上,要求形式工整和文字华丽,内容空洞无物,但又要符合斋醮的宗旨主题,不能偏题跑题。
歌以咏志,诗以抒情,青词就是用来拍马屁的,不过拍的对象是各种天神,而且不能露骨,还要加上一些术算或者玄门术语,提升逼格。
青词可长可短,长到几百字也行,短到一五言诗也无所谓,长了不会加分,短了也不会减分,以文采论高下。
张志敬挥毫泼墨,不假思索的写了一篇。
太上混元门嗣全真教弟子志敬,叩为奉教庆贺,迎祥集福,某等即日共秉虔诚,上干天鉴。伏以令荐金盈,品献五辛之味。时加玉历,祥呈四季之端。北斗回寅、星暖总随躔度。东风解冻,池塘又泮冰霜。彤云结箓,紫气腾辉,切念弟子众等,侍神明之罔敬,看经典之匪恭。末忏前愆,焉修后果。常存诚悃,莫尽肝肠。兹逢正朔新期,高燃宝炬。时值天元盛会,浩设珍馐。谨运心香,上申文疏。伏愿赤明布德,普资三界十方。紫极垂床,遍及四民万汇。朝居绿野,忻瞻梅竹之春。夜宿玄堂,乐避桑榆之境。修真无愧,造道有成。达彼岸之同登,升彩桥之共架。恒朝帝座,允列仙班。须至疏闻者。
鹿清笃看了两眼,再无兴致,再瞧别的道士,写的也都差不多,几乎都是各门各派范文一样的青词,呵,这种青词谁来都是一套词,无非就是把名字换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中规中矩吧。
他打了个哈欠,却被程瑶迦抓了个正着,生怕别人看见,赶忙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鹿清笃纳闷,什么意思啊,勾引道爷我么?别在这啊,当着这么多的人呢,我脸皮很薄的。
这时,李紫烟忽然走到他的面前,笑靥如花:“净光道长,为何不动笔啊?”
鹿清笃暗自腹诽,我要是会写,还用人催我么,这女孩怎么跟监考老师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