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sp; 刚才听到常邵阳的那句“我舍不得你啊”的时候他差点心软，此刻他要离开，不由地伸手揉了揉脑门，闭上了眼。

    程沐非听着常邵阳下了楼道，又鬼使神差的拉开窗帘的一小段缝，一直看着楼下，他躲在窗帘后看着常邵阳在楼底下徘徊。

    天色已经很晚，气温开始降低，常邵阳跳了两下，摇了摇头，从背包里找衣服。却发现程沐非连钱包都给他备得好好的，卡呀，证件呀什么的都装的好好的。常邵阳好不容易沉寂的心脏有扑通扑通剧烈跳起，楼上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再翻下去，甚至在衣服下边发现了面包和水，难怪背包有点沉。

    常邵阳心头一暖，眼眶微湿。他东西不多，程沐非一件不少的给他弄好，还贴心的放了三张毛爷爷，钱夹子里居然还有前两天路过的小旅馆散发的名片。当时随手就扔到了桌子上，没想到居然会用上，一定是程沐非大概是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这个，怕他找不到住处给他放好的……不论程沐非有没有为常邵阳这么着想，常邵阳是认定了，漆黑中看向那个没有开灯的家，不禁笑了。

    没错……就是家，有程沐非的地方就是他常邵阳的家，为了这个家，和家里的人说什么也得去努力的工作。不然怎么能给程沐非安全感。虽然不舍，但常邵阳还是裹好了衣服在夜幕中离开。

    程沐非合上窗帘，拉亮了顶灯。给常邵阳收拾行李的时候，只想让他全身而退不要再来，去不知不觉的把一个大旅行背包塞的满满的，甚至还仔细的思考了有没有漏的东西。

    哪里有漏，只是不放心罢了！不放心常邵阳大少爷脾气出去，怕他又惹了什么事，又怕他找不到歇脚的地方受冷受饿的。程沐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真的是在表达着对常邵阳的关怀。

    程沐非此时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清冷，常邵阳一走，整个屋子里都安静的可怕，以前他一个人住，生活起居都是自己管自己一个人的，自然不觉孤寂。自打常邵阳住进他的家，他就被迫管了两个大男人的生活，虽然不怎么理常邵阳，可是常邵阳回来招惹他啊！而且那已经不是招惹的境界，那是拿起十二万分精神，使尽浑身解数去死缠烂打！

    如果此时此刻常邵阳没有走，那么程沐非一定是在和缠着他的常邵阳斗嘴，一定要把常邵阳这个大少爷撩拨到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对他怎样的样子，才让战局告一段落。

    现在人走了，茶几上的水也凉了，程沐非努力排斥着内心的不适感，本想去做饭慰劳下自己的胃，却对着黑漆漆一片的家不知道该做什么，左右都被常邵阳扰的没胃口，程沐非将罪过推给离开了的常邵阳，自己准备出去散散步。

    起初还担心常邵阳还在这附近转悠，还有点小小的防备，特意看了看四周，发现常邵阳还真的是走了，在这夜色中，吐了口白雾。

    不知道，常邵阳这个大少爷能坚持多久，用不了几天就回家认错了吧，程沐非在内心嘲讽着常邵阳，可是这仅仅只是违心的一小部分，更多的连程沐非都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想常邵阳。

    程沐非呆呆的站了会儿，说老实在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出来散什么心，溜什么弯子，一时没想通出来了，也不想再回去，夜里的寒气更重，也不知道常邵阳找到住处了没，不会为了省两钱睡外面吧，要是冻死了，常家会不会找他麻烦，早知道就让常邵阳在家里待一晚上再走……

    “沐非你怎么来了。今天你没有夜班。”听到声音程沐非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医院，现在站在医院里的走廊。抬头正是科室主任季殊远。

    “季哥……我……我想帮忙值夜班。”突然被这么一问，饶是伶牙俐齿的程沐非也有些结巴，落在季殊远眼里也是件趣事。

    总不能说因为把常邵阳撵出家门，心里堵得慌吧，程沐非暗暗的想。

    但是这原因却让季殊远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回答道，“沐非不是我说，你给别人值夜班是好事，但是你能一直帮别人么，今天你帮了这个人，等到有一天另一个人来找你帮忙，你又有事，别人说你小气怎么办？替人值夜班这种事做得不好也是会得罪人的。”

    听了季殊远的话，心里一颤，确实前阵子刚开始为了躲常邵阳就替不少人值过夜班，几乎请他帮忙的他都没拒绝，长此下去确实也不好，程沐非抱歉的笑笑：“谢谢季哥提醒，确实说我想的不周到。”

    “你上了一天的班了，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白班，如果有什么心事也可以和我说说。”虽然猜的和哪位公子哥或许有关，季殊远也没点破，但还是希望程沐非猛敞开心扉和他说话，也进一步拉进他与程沐非的关系。

    “没有，季哥，既然这样我就回去了，你也注意休息。”程沐非点点头，还是没有打算与季殊远说什么，毕竟在他心里那些同性的感情是不配被承认、被认可的，他又怎么能当成一件小事给说出来呢？

    “我送你回去吧。”季殊远见程沐非不打算告诉他心里话，也不急这一时，“等着，我去拿下车钥匙。”

    “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程沐非本想拒绝。

    “这么晚了一个人不安全。”可是季殊远态度十分坚定，严肃的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像是证明不安全似的，又转过头露出微笑，对程沐非温和的笑着说道，“难不成嫌弃我？”

    “怎么会。那就麻烦季哥了。”程沐非愣了下答道。

    “那行，你等会。”

    “好。”

    对于刚刚季殊远那句，“难不成嫌弃我？”的玩笑话，又让程沐非想死常邵阳那张脸，不过季殊远和常邵阳两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季殊远说这话，程沐非不得不说真的是语气分寸拿捏的十分合理，不得不敬佩，非得给季殊远和常邵阳评价，那就是季殊远如果是是给人一种照顾到对话两者之间并达成目的的成熟老练，那么常邵阳就是纯粹的招惹他生气！

    程沐非想到这里，不禁板起一张脸，心里想下次再这样对他放赖，非得治得他再也不敢。

    咯噔一下，程沐非心漏了一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想着下次见到常邵阳，还想和他一起过日子！

    自己简直是疯了！程沐非在心里怒吼自己，这是不应该的……自己不应该这么想。

    程沐非想到这里不由的身体有些发颤。

    “久等了，哎？你怎么了？”季殊远出来便看到程沐非在医院的灯光下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着就要伸手感受程沐非的额温。

    但是被程沐非躲过去了，“我没事……可能只是有点累了.”他现在不想被任何一个男人触碰，因为他有了那样的心思。虽然自己一直以来都有这种不正常的心理，但一直都只是飘渺的，从来没针对过谁，现下都不用人说问题也是出现在常邵阳，身上所以程沐非一时白了脸。

    不过他很快的调整过来。不过是太累了而已，程沐非这样劝慰自己，而且常邵阳实在是存在感太强，也确实欠收拾，程沐非努力将这种不适感给忽略，并为此找到了理由。

    对，或许就是因为常邵阳的热情，让他觉得常邵阳多少也是个朋友。

    “好吧，看来得赶紧把你送回去休息。”

    虽然因为被程沐非躲过了自己的手有些遗憾，不过能送程沐非回家还是让季殊远感到高兴的，毕竟还是有点收获，反正来日方长，慢慢的，总有一天程沐非会对他敞开心扉。

    季殊远和程沐非一路并排走向医院的停车场，此时夜半三更又是医院，自然是静悄悄的氛围，如果是个姑娘家说不定还真的对季殊远的这种温柔又体贴绅士的行为感到感动。

    可惜程沐非不是个姑娘，季殊远也不是对个姑娘温柔又体贴的人。

    两个人也没聊什么，本来就是天天见面的人，医院的停车场又不是一段很远的距离，程沐非又不是个胆子小的姑娘，还能给季殊远一个怜香惜玉牵小手的机会，况且不得不说现在的姑娘说不定会对一个汉子怜香惜玉牵小手……那也是指不定的。

    不管怎样，程沐非默默的等着季殊远将车子从停车位里倒出来，才慢吞吞的上了车。

    季殊远开着车，两人之间没有再开口，季殊远通过后视镜时不时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偷看程沐非。

    程沐非此时有些困倦了，头有些微微侧着，好看的桃花眼也慵懒的眯了起来，泛着水光波澜的，看的季殊远仅仅微妙的几眼，心里就挠了根羽毛似的，直痒痒！

    季殊远有些嘲笑自己，多大了个人了，居然也开始和个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了，又突然想为这样的变化而感到高兴。

    现在还在开车呢，季殊远想，虽然有点不忍心打扰程沐非，但是季殊远还是有点耐不住心思，开口询问了起来，“沫非，前两天徐主任家里的儿子结婚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季殊远突然提到了这事情，但是程沐非还是反应过来接话，“嗯，前两天还恭喜了徐主任。”

    “没想到这么快，徐主任的儿子也结婚了，看来，我是老了。”季殊远打着方向盘半开着玩笑。

    “怎么会季哥！”程沐非微微一笑，落在通过后视镜看他的季殊远眼里。

    季殊远也笑了，装作毫不在意的，笑了两声，“做医疗行业的还是早点定下来，看着不错的就得把握住，不然就得像我一样忙得没时间，结果就被剩下来了。”开了几句玩笑话后，男人话峰稍稍一调，“沐非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实在再自然不过来了，所以程沐非也没在意，“没有。”他如实回答。

    “是这样啊，那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我觉得通情达理的不错。”不得不说季殊远的弯子绕的漂亮，三言两语就要套到想要听的话，还不让人起疑心。

    程沐非没做他想，也就没什么防备，不过他原本就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于是也就没什么在意的说了，“不用太漂亮，对我家人很好很孝顺，为人不错，会做点家务就很不错。将来能一起组成个家就可以了。”

    是很普通的愿望，但是程沐非知道对于他而言这个不算高的标准都有些难以实现，不过他还是希望自己的“病”能好，或者在实在不行的情况下，能找个靠谱的姑娘组成家庭，他好好对待人家姑娘就好，也可以让母亲放心。

    “是么……”季殊远极力掩饰着心里的失落，毕竟程沐非并没有否决他对正常婚姻的向往，甚至来说是很有感觉的，这对于他的那些心思来说是必是个阻力。

    季殊远没有再开口，话题中止，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季殊远将程沐非送到楼下，本来是想将人送到家中，可是医院的电话打来，不得不赶紧回去，便叮嘱了程沐非几句就离开了。

    程沐非一个人摸着黑回到家中，进门地毯上鞋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恢复以往自己有条不紊的生活。

    目光却不肯遗落，鞋架上常邵阳的鞋还在，出去应聘，他可不能老穿可能脏了的鞋子。程沐非打了个寒颤，强迫自己不在意那双鞋，直径走到厨房，给自己下了碗面，一个人快速的吃了下去。

    闹到现在肚子里总算有点食了，整个人的身子都暖了起来，他告诉自己，常邵阳自有他的去处，坚持不住了就滚回去当他的二世祖，自己犯不着担心。

    突然呲啦一声，房间陷入了黑暗，想来又是旧楼栋里电压不稳，灯泡又坏了，程沐非在黑暗里挑挑眉，不得不承认，常邵阳还有点用处，起码换灯泡的时候还像个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沐非是一名医师，整天医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最起码足够让他不想起常邵阳这个人。

    在做完一个急诊手术，婉拒了季殊远想要送他回家的意思，一个人慢慢的搭乘着公交回家，路过旧楼区前面随意摆的菜摊子，买了点上海青准备回去下点面条应付下肠胃。

    却没想到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一个人。

    是熟人。程沐非哭笑不得——常邵阳，他回来了，但是却直接坐在地上靠着他家的门就睡着了。

    程沐非也没吵醒他，慢慢的蹲下来打量着常邵阳，头发理成了板寸，显得普通但是精神可靠了很多，衣服是自己给他收拾的那几套，看的出来还算整齐，鞋子也是，不过看来有自己刷，并没有太多灰尘。

    就是人被晒黑了点，变的瘦了，但是脸庞不再是给人一种养尊处优的感觉，而是有一种当家男人的感觉。

    常邵阳回来了，时隔半个多月，回到了有程沐非在的家，走之前尚是个常家大少爷，回来时已有了坚毅的气息。

    程沐有点后悔收回了钥匙，而那把穿在红绳上被常邵阳当宝贝一样的备用钥匙，现在安稳的躺在程沐非的床头柜里。

    蹲了一会，想着还是把常邵阳叫醒，不然一个老大的男人在自己家门口睡着，自己又蹲在自己家门口看着别人睡觉算个什么事。

    “起来。”程沐非轻轻推搡，但是估计是常邵阳太累了，只是动了动又睡着了.

    这下程沐非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本想再等等，让常邵阳睡会再说，又觉得地上凉不是个好地方，也不知道常邵阳这次回来干什么，万分纠结之下，刚站起身来，就听见对门大爷哼着戏曲上楼的声音，吓的程沐非条件反射就直接踢醒了常邵阳。

    “啊——”

    常邵阳一下子被惊醒，本有怒意，不过抬头就看到程沐非的脸，只当刚刚是爱的抚摸。

    “还不赶快起来！”程沐非瞪着常邵阳，一双桃花眼做这个眼神，倒是让常邵阳忍不住心头痒痒这才半个多月不见，程沐非就越来越好看了。

    正赶巧了，老大爷一转楼梯角就见到了程沐非和常邵阳两个。

    “小程啊回来了。”先看见的是程沐非，老大爷热切的打声招呼后看清的是常邵阳，这不怪老大爷，就怪常邵阳这一走半个月也是变化大，“哎！是小常啊！回来就哈，回来就好，兄弟俩别吵架了。”

    程沐非本想出声辩解，这家伙不是他弟兄，却没想到常邵阳上前连称，“是是是，劳您费心了，以后不会惹我哥生气了……您老身子骨真硬朗！”

    直夸的老大爷心情舒爽，开始在程沐非面前夸常邵阳变得懂事。程沐非讶异，转而想到应该是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吃了不少亏才学会怎么做人说话。

    当下也不多说，迎合着老大爷闲聊两句，目送老大爷离去。

    自己默不作声的自顾自的开门，进了玄关脱鞋.也没有再理常邵阳。

    “……”常邵阳缩了缩肩，不知为什么只要在程沐非面前，常邵阳就没了气势，“我可不可以还和你一起住，我自打上次你说过之后就知道错了，我有好好的找工作，虽然现在的工作薪金不高，但是干一会后我就找更高工资的工作……沫非那天你也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噼里啪啦的在门口说了一堆，活像喝了酒，生怕媳妇不让进门的家伙。

    程沐非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意思，却一直安静地听着常邵阳这半个月的经历，老半天，常邵阳自个说个口干舌燥，也不知道一言不发的程沐非是个什么意思，一个大老爷们只好在门口乖乖闭嘴，看着程沐非。

    程沐非等着他开口。

    “沐非，我这半个月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虽然只有五千九，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买房买车的！”常邵阳在门口认真的说。眼里的光即使程沐非想强迫自己不信都难。

    “说完了？”程沐非轻轻的问。

    常邵阳挠了挠后脑勺只好答，“嗯”

    “等着我给你换鞋？”说完便再也不看常邵阳，转身走进屋去。

    “我帮你换我帮你换！”常邵阳可算欢喜的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