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因而老人都围着筒裙,迈着八字腿,行走显得很笨拙。林木森想到船上去,走到泊船河边;渔民大多下去了,十来条破船三三二二地泊在岸边,妇女们在船头补鱼。刚走近,见一个妇女放下织梭,钻到后梢,解下围裙朝蓬棚栏上一系,背转身蹲在后梢悬板上拉尿;一阵风撩起围裙,闪露出她**的*股。
林木森侧转脸,说;“张支书,回转吧!”
张大发见他脸色阴郁,知道林木森内心矛盾交织;他犹豫片刻,还是在返回大队部时,领着拐进张家浒的一座宅院,说;
“这是我叔叔张汉春的家。进去喝杯茶吧!”
这是一座三开间二进的砖瓦房;青砖闪勾缝,大门上还贴着双喜红纸,来不久前还办过喜事。进前厅,除留有大门宽的一条道,前厅两边屋被芦席围拦住。庭院里堆有四五堆由稻草枝条与芦苇杂掺的柴垛。张汉春的儿媳忙把他俩迎进堂屋,这里也隔成了二间;挺着大肚子的儿媳忙不赢地倒茶,递烟,端来一盘葵花籽。她说;
“林主任,我公公回来时常提到你,让孩子的爸爸向你学习!家里没东西招待。我婆婆又去龙溪了;嗑点葵花籽,我们这里葵花籽,粒大饱满,葵花杆又粗又长,快成张家浒的‘特产’了!”
“林主任,你知道这里住了几家人吗?”张大发感叹地说,“加上我叔叔,一共五家。大队里青年人无房结婚,依照渔民婚俗,‘子孙延绵,根基安稳’。叔叔说,渔民解放前不能上岸成亲,现在解放了,张家浒的人再难,也要让渔民在岸上成亲。我叔叔带头,把房子隔开,借给他们住。说是临时住住,最久的住了五年,生的孩子都快上学了。这么一座宅子,轮到他自己住的只有这半间厅堂。你再我弟媳,一家三口只住一间房,现在她又要生孩子了,我婶娘只有睡在厅堂了……”
“这不是没办法吗!”弟媳妇笑了笑,说,“老话说,‘碗里有米粒,睡觉不见天。’有房比没房强多了。林主任,张家浒几乎家家都这样,这是我公公立的规矩,有屋没屋,挤出半间,总不能让新娘子住芦席棚。大发哥家房子和我家一样,住了五个‘知青’;我公公在公社‘大墙门’还有间房,平日也很少回家来住。年底,大发哥的儿媳妇进门,他只有去大队部安身了!”
张大发说;“林主任,渔业大队的情况你都到了。过去人称渔民是‘渔花子’,现在解放了,翻身了,可渔业大队简直还是个‘贫民窟’,我无能呀!林主任,该怎么办,我听叔叔的,决不为难你!只要你明白一条,我张大发换木料,一不是投机倒把,二不是谋取私利就行了!”
林木森浑身的血沸腾了。多好的人呀!在龙溪,沈心田、蔡阿毛、蔡阿田、王建民、赵小龙、王阿土等诸多的人,一直在触动林木森勤奋向上,促使他努力工作,鞭策他认真地办好每一件事。此刻他为张汉春,张大发的默默贡献,不谋私利而激动。情理可原,“政策”不容!为什么犯错误的都是这些掏出心来为民众办事的人呢?林木森感到自己有责任蘀他们“解脱”;孔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林木森内心的“草根情结”由然而生,“穷则思变”,他深悟到王建民的苦心和忧虑,如果不妥善解决,积压在因穷困而冷漠心里的怨恨会引起一场骚扰。有古训道,“智者不惑,仁者不优,勇者不惧。”林木森决定了,甚至于他认为应该为此作些什么。
林木森掏出香烟,连划三根火柴,不是划不燃,就是手哆嗦而吸不燃。弟媳妇忙划燃火柴递过来;他深深吸了一口,随着烟吐出了三个字;
“我来办!”
“不行!你……”张大发制止他说。
“你别管。”林木森在张大发的耳边说,“通知张水旺,马上召集大队支部、革委会开会;你们找三四个人揭发王建民,说他利用渔业大队没有木料修船,钻‘渔民上岸’的政策空子,蒙骗你们用粮食换木料。”
张大发说;“不行!这样建民的事就大了。”
林木森说;“只有这样,保一个是一个。张支书,如果渔业大队乱了,闹起事来,建民哥的事更大!到时候,别说你,恐怕连建华也保不住。还有一点,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张支书,你也清楚,张水旺只要推得开,自然有人保,你能过关就是万幸!”
张大发蹲在地下,耷拉脑袋半天没吭声。抽了二支烟,张大发抬起头,说;“行!保住水旺就稳住了渔业大队。”
张大发起身,出门去了。
林木森回大队部取自行车时;整个庭院挤满了人。他被茫然,央怨,乞救还有责怪,愤恨的眼光包围。林木森没吭声,也不知说什么;从人群中穿过,走出大门,他连蹬了二下,都没跨上自行车,干脆推车而行。
林木森感到返回的路真难走……-< >-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