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财务科。但是我估计财务科也会非常惊讶,居然有人在太平间里扔一万块钱为死人化妆。
“啥?这么少?”何小艾叫道,“这么一台手术,才一万块?我都累死了。”
我勉强一笑道:“废什么话,你以为人人都愿意给死人手术吗?如果不是卢丹家里有钱,不在乎这三瓜俩枣的,谁愿意花这一万块钱?我实习三年,工作三年,六年一共才遇到过三例这种大款。”
“那其他两例是怎么回事儿?”何小艾好奇地问。
我回忆了一下,说:“第一例是一个五年前的一个男的,他是因为车祸意外死亡,她的妻子深爱着他,所以宁可多花钱也要整理他的仪容。第二例是两年前的一个小孩子,才七岁,同样也是意外死亡,他的爷爷也是特别爱他,做了全套的修复。”
“每一个人都有深爱他的人。”何小艾感慨良多地说。
我看了看仿佛睡着的卢丹,不无可惜地说:“这个女孩太傻了,她不知道她的家人有多爱她,这么不珍惜自己,唉……”
所有工作准备完毕,我打了一个电话给何副院长,何副院长立即通知了死者家属来认领。
只有半个小时,卢丹的父母就匆匆地来了,据他们家的司机说为了快点看到女儿,他闯了三个红灯,而当他们的父母看到卢丹的仪容之后,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太平间。他们想要抱着女儿,我连忙阻止说:“你们最好不要触碰她,以免让她的装花掉。”
“谢谢,谢谢你医生。”卢先生握住我的手泣不成声地说道。
我尴尬地抽出来手,站在一旁,卢家的几个亲属随后也赶了过来,看来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二十多口人,把我和何小艾给挤到了边缘去了。
“呼……”何小艾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每天在这里,看到的都是生死离别,我想我很快就会得抑郁症的。”
“你意识到了?”我问。
“师傅,你看我能干好仪容师吗?”何小艾认真地问道。
“没有能不能的问题,只有想不想的问题。”我也认真回答,我不想骗这个孩子,她还年轻,如果一直在太平间,恐怕将来真的会出现很大的问题,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心理问题。
“师傅,你说她……”何小艾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晚上还会来找我吗?”
“会,她会感谢你,然后再也不找你了。”我笑着说。
“啊?不用不用,不用她感谢我。”何小艾急得要哭的样子。
我眨了一下眼睛着说:“师傅是骗你的。”
她气得瞪了一下我。
卢丹的追悼会安排在明天上午十点,所以今天晚上就要把她的尸体送到殡仪馆,殡仪馆的车将尸体接走,随后卢丹的家人也跟着殡仪车前往殡仪馆,太平间清净了,我的工作也完成了。
回到家中洗了一个小时的热水澡,才驱散身上的福尔马林气味和寒气,然后躺在床上便睡着了,我太累了。
“大夫,谢谢你。”
我很生气,因为我很累,甚至累得不愿意睁开眼睛。
“大夫,谢谢你把我画的那么美,他看到了,一定会后悔的是不是?大夫,你说他看到我会不会后悔?”
我猛然之间坐了起来,看到卢丹就坐在我对面的手术台上,穿着白色的号服,一副焦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