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只怕早已被他感动,只是他所说话的对象却是平阮儿,一个本就与帝王斗智斗勇周旋多年的平阮儿,孰真孰假,她琢磨一番便能够判断。
那话,与其说是说给她听,不如说是说给话中的主角奚川听的。
之后奚睿恒按下机关收回弓弩的时候,她陡然发现,柱子里竟有轻微的心跳声,想来那柱中另有玄机,不但藏着杀人的机关枢纽,更可以藏人,并能将人的气息完全隔绝,若不是那一瞬气息的泄露被她捕捉到了,只怕她也没有料到里面竟然藏了个人!
“我觉着,与其说奚睿恒谋的是胁迫主母答应他的一个要求,不若说他谋的是这个即将成为质子的孩子。”
“这样?……”平阮儿颦眉,定定地瞧着酒杯上精致的花纹,指腹上传来酒杯冰凉的温度,心也被那冰寒冻得一寸寸冷凝下来。
她同经护法所想的一样,奚睿恒在刺激这个孩子,同时还想要拉拢孩子的心。虎毒尚不食子,做父亲能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绝了。
“年纪小小就这般冷淡沉静,怕是与生存坏境和身边人脱不了干系,依我看来,这孩子藏着恨。那眸子深处,你是没瞧见,虽然隐藏得极好,却终究是个孩子,那浓烈的恨真是看得令人心惊呐。”
闻言,平阮儿微微挑了挑眉,不由得抬眸朝对面的男孩看去。
“主母,你还没说为何要收下这个孩子呢!一看就是个不省心的主,指不定日后会惹来什么麻烦,你这又是何苦?”经护法抱怨的声音传来,更多的却是担忧。
“哎……若我说自己滥好心,你会不会相信?”平阮儿下意识地抚上肚子,今日这种情况,一是紫皇相逼,她不想因为拒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二是还未蒙面她就对这奚川生出了怜惜,后来在还不知晓看书的男孩就是他的时候又被他吸引了目光,觉得也是种缘分,所以一时心软就应了下来。
这件事,也算是她生平少见的几件脱离理智做下的决定之一了。
自她说话之后,空气中就一片沉寂,显然对于她的回答,经护法已无言以对。她成功地打破了经护法对她的崇拜与敬佩,难得女杀神也有柔情一面,也有头脑一热的时候。
宴席过半,平阮儿见众人已经兴致缺缺,不由得抬头看向紫皇。紫皇似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挥了挥手,身旁的太监便传令道:“圣上有命,将赤焰国所书和约书呈上来。”
历史性的时刻终于来到,先前看上去还有几分醉意的一众朝臣立即直起身来,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圣驾,随着内侍官将托盘端上,众人的眼神炽热猛烈得几乎要将那托盘焚成灰烬。
平阮儿盯着托盘看的同时,也时不时扫一眼对面的奚川,一旦他的父皇在和约书上盖上玉玺,自此,他便从紫琉国最尊贵的皇子沦为远走异乡寄人篱下的卑贱质子,命运颠倒,人生颠覆,这孩子怎能如此沉得住气?
而其他的孩子,此刻眼中早已是光芒闪烁,波动着别样心思。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明亮璀璨的灯火闪耀着冷冽的光泽,似人心一般冷酷。
幽幽的叹了口气,平阮儿突然十分庆幸红氏子嗣单薄,至少,这意味着她的孩子日后不用经历兄弟阋墙、手足倾轧、骨肉相残的悲剧。叹息一声,终是将目光从奚川身上移开,再次投向龙椅上方。
此刻,奚睿恒已经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子朝临时安置的案桌走去,案桌上平铺开的,正是被呈上来的和约书。
一旁的太监躬身而立,手中的托盘装着一方黄巾,想必黄巾之下盖着的便是象征一国大权的玉玺。
奚睿恒凝视了和约书半晌,最后还是转身掀开了黄巾,取出了份量沉重的玉玺。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一个人身上,所有的呼吸与心跳都随着他的抬手与停顿而起伏。
万众瞩目,满殿安静!
尽管很多人在心中叫嚣着不能盖印,不能屈服,历史却不会因他们心中想法而停止前行的脚步,依旧沿着既定的轨迹朝前轰隆前行而去。
玉玺终是牢牢地按在了和约书上。
那一刻,奚睿恒的手背因用力而鼓起青筋;那一刻,朝臣的脖颈因为注目而伸得老长;那一刻,赤焰国使团的眼因为任务完成而变得明亮。
玉玺落下,尘埃落定。
然而从头到尾,只有那个身处漩涡中心、命运自此改变的孩子,脸上的神色依旧淡然,他无声地看着这一幕,毫无挣扎地接受了所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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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州之行到此为止,很快阮儿就会回到赤焰,当战事结束,燕家是否会有异动?终于快写到遗诏了,终于前后呼应揭开一切,我得赶紧,争取这个月就结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