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凌莞尔一笑,貌似随意地说道:“听说六弟妹在家时爱读四书五经,尤其爱看一些权术类的书,为此常被崔老太爷满口称赞呢。”
似乎有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崔氏的后背冒出了汗,那些事,都是从来不外传的,生怕坏了她作为一个女儿的闺誉,也怕凌家心生不满,世人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啊,可是,为什么,千里之外的京都,这个女人却什么都知道呢。
她的防线几欲崩崩溃,但她也从来不是轻易服输的人,缓缓摇头道:“四嫂说笑了,弟妹不过略识得几个字而已,不至于睁眼瞎而已。”到但常她。
“哦?多读书也好,不容易被欺负了,六弟妹,快尝尝这个,是我极爱吃的点心,叫做五色糕。”雪凌的一切都像极了寻常说笑,把一个甜白的瓷碟儿推给了崔氏,里边放着五块不同颜色的糕点。
崔氏顺着她的意思拈起了一块,略略吃了一口,笑道:“香软而糯,甜的爽口。”
雪凌亦是吃了小半块,喝了一口茶,才道:“六弟妹爱吃的茉莉糯米糕,因为这几天糯米用完了,一时又找不到可口的,便没做了上来,改日一定请六弟妹专来我这里品鉴。”
她的话音未落,崔氏手中的糕点啪嗒一声掉了下来,顺着她的裙摆儿滚到了地上,她觉得脊背生凉,很想站起来,却挪不动脚。
雪凌吃惊的样子,忙道:“六弟妹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啊,要不要叫个太医来看看啊?”
“没……没有,我只是一时手不稳,无事的。”她说话都不顺畅了,想要喝口热茶暖下身子,可是胳膊却是动弹不了了。
雨儿在门前,见了忙进来收拾掉了地上的残渣,给崔氏换了一盏热茶。她这一打岔,崔氏方渐渐回神,握着茶盏喝了两口茶。她进门一日,却是连喜好都被人打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她的丫鬟,甚至连新房的门都未踏出过一步啊,那么……蕊儿?蕊儿?
崔氏的眼前渐渐模糊了,这个美丽华贵的女人,已经成了一个叫她胆战心惊的塑像了,似乎她随意的抚一抚衣袖,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雪凌明白,如崔氏这样能对自己狠心如此的女人,你想收服她,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天生是不会服人的,所以你必须用点非常手段,而雪凌这样做,几乎就是在威胁她,恐吓她,但除此之外,她一时间还真没有其他法子能叫这个女子服软的,与其养虎为患,不如让老虎知道害怕。
雪凌不给崔世任何喘息的机会,她弹指间,毫不在意的提起了昨日之事:“六弟妹,你认为昨晚的事情是巧合呢,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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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的手握得死紧,指关节发白,她这一生,还从不曾受过这种屈辱,罪魁祸首却是自己的丫鬟,她实在不能个信,崔家带来的丫鬟有那般胆大妄为的,第一天就爬上了男主子的床,还把脏水往自己的身上泼,每一念及此,她恨不得立时把蕊儿碎尸万段,她多少美好的想象,都在新婚之夜,毁于那个丫头之手了。
可是,唐氏为何要问她这些呢,是她知道什么?还是这整个事件,她就是幕后策划的人?寒意侵进崔氏的骨髓,比昨晚单衣跪在院子里都倍感寒冷。
“六弟妹是明白人,咱们明人也不说暗话,我做的事情,我自会承担的,呵呵正如六弟妹所想,整件事情就是我一手导演的。”她拔弄着中指上的宝石戒指,随意的仿佛在说要做一件新衣,而上笑容却不减分毫:“六弟妹怪我,怨我,恨我,那也都是人之常情,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不忍心瞒着六弟妹而已,趁早将话挑明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是崔氏切切实实感到了所谓的冰冻三尺,只在那个女人的只言片语之间。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怨恨,而是恐惧,只因她自己是个清醒的人。
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策划这么件丑事,虽然困难,但不是做不到,但她最恐怖的就是她似乎有恃无恐慌,她竟敢把实情告诉自己,她安得又是什么心啊。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却又在关键时刻轻轻拉了自己一把,然后再绕回来浇了一盆冰水在自己身上,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崔氏极力镇定下来,可她的心还是禁不住颤抖,禁不住胡思乱想,禁不住蜷缩,她鼓起勇气看着雪凌,咬紧牙根,强问道:“四嫂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你不说,或许我永远不会知道。”
雪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悠然走到案几上,折下一支雨儿早上刚刚折回来的红梅,放在鼻尖轻嗅,婉转回眸:“你就好似这支梅花,是我欣赏的人,对于能让我欣赏的人,我一般都不舍得叫你吃亏的。我动手时,却不是针对你的,可惜却牵涉到你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然我既然错了,总要向你表示我的歉意的,六弟妹不会记恨我吧。”12373778PUZ4。
为什么不会记恨?崔氏很想大喊出这句话来,但不行,她的声音被压抑住了,她能出口的只是一声冷笑:“四嫂害得我几乎名节俱失,如今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是有一点晚,但却还来得急,至少六弟妹第一天来就让自己的婆婆吃了一个暗亏啊。”她眉目悠扬,清纯似水,与那个满腹心机手段的人全然不是同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