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行没有一样照顾得不周到不体贴的。
其实婆媳之间,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摩擦的,甄氏每每念到婆母没硬给丈夫房里塞人,便心存感激,私下里都不曾有过一丝抱怨。
打理起王府来,更是卖力,从未让婆母忧心过。
甄氏当下笑着对王妃孟氏道:“娘,您放心,贺礼早就按照您的指示预备好了,是王羲之的真迹《兰亭集序》。”
跑累了的陆锦心,当真是累得有些犯困了,连一开始的荣国公府几个字都没注意到,直到此时娘亲提及《兰亭集序》,她才猛然惊醒,上一世这珍贵无比的《兰亭集序》便是作为生辰贺礼赠送给了荣铭的祖母荣国公府太夫人。
当年,胆大的陆锦心可是撺掇着荣铭哥哥,两人偷偷摸摸从礼品房里偷出《兰亭集序》,在一树灿烂的桃花树下,临摹起了王羲之的字。
“呀,你写的字好丑,还不如我的呢。”六岁大的陆锦心,会握笔写字了,却写得甚是不好看。却又不服气十岁的荣铭哥哥临摹得那般潇洒飘逸,撇着嘴用毛笔涂抹坏了荣铭哥哥的字,还掩耳盗铃地叫唤一句。
明明是不讲理极了。
荣铭哥哥却爱怜地捏着她的小鼻尖,左右摇晃,笑得满脸灿烂。
想起当年的那个笑,坐在祖母身侧的陆锦心,陡然一阵胸痛,脸色也失去了红润。委屈的泪水盈满眼眶。
瞅出女儿不对劲后,陆明嵘和甄氏忙抱了女儿,说是女儿困得流眼泪了,辞别信以为真的祖母,先行回了大房。
穿过道道回廊,陆明嵘抱了女儿坐在自个手臂上。甄氏拿出帕子来拭去女儿眼角挂的泪珠,刚想开口询问什么,陆锦心就扭过小脑袋,趴进了爹爹颈窝里,避开娘亲想要询问的眼神。
控制不住的泪水却湿哒哒地浸透了爹爹的衣领。
陆明嵘一脸询问的眼神望着妻子。
甄氏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般伤感的女儿,夫妻俩都是头一次遇到。
隐隐觉得不太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六岁小女娃该有的模样。
哄睡了女儿后,甄氏皱着眉头对丈夫说了那日女儿嫌弃地拎起紫红色的衣裙扔在地上的事。
这事儿真真是蹊跷。
自家女儿的性子,陆明嵘非常清楚。性情活泼开朗,受不得一丁点委屈,若是荣铭那孩子做了什么让女儿伤心难过的事,以女儿那咋咋呼呼的性子早就囔叫出来了,甚至已经臭揍过对方一顿了。
可问题在于,陆明嵘明明记得上回去荣国公府时,女儿还高高兴兴地与荣铭拉着手告别呢。
荣铭是什么时候得罪自家女儿的呢?
任这夫妻俩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是上一世得罪的陆锦心。
~
转眼间,荣国公府太夫人六十大寿的生辰到了。
虽说是去最讨厌的荣国公府,但任何时候都绝不辜负自个美貌的陆锦心,依旧在一堆新做的春衫前挑选出了最美的那件。
前往荣国公府的马车上,陆锦心掏出一个圆溜溜的小镜子,用肥肥的小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突然,眼神望着镜中的自己顿住了,惊呼道:“娘……这里……这里有一根头发比别的头帘长得快!”陆锦心梳的可是昨儿个才剪好的齐刘海呢,有一根凸了出来,多难看啊。
撇撇嘴,不能忍。
扭头望着娘亲,一双水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求助。
甄氏望着身边这个极其臭美的屁大女儿,嘴角笑着从马车的暗格里寻出一把剪子来。
这闺女在马车上修剪头发,已不是第一次了。
甄氏扶着女儿脸蛋,操着剪子看准了后,咔嚓一声剪去了那根不听话,比别的发丝长得长了一丢丢的小头发。
甄氏的剪子还未离开她额头呢,陆锦心立马迫不及待地去瞅镜中的自己,“嗯,这会齐了。”说罢,又拨弄了好一会,才满意地收起镜子。
骑马守在马车一旁的陆明嵘,听着马车里女儿咋咋呼呼的声音,乐得嘴角笑个不停。这个屁大的女儿,真真是太臭美了。
像谁呢?
肯定不像他。
那就是像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