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张广微看着裙裳俱湿外面披着一件道袍的罗惜惜,惊讶道:“你怎么全身湿 淋淋的,连头发都是湿了,怎么了?”随即又“哦”的一声,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虎着小脸道:“寻什么短见,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吴媪叹气道:“都怨我这老糊涂,信那杨尼姑的花言巧语,带着惜惜来这庵里念经,哪会想到—
“婆婆你别说了——”,罗惜惜大哭起来。
羽玄道人看着罗惜惜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大恸,这时起了强烈的求生意志,他不想死、他不想抵命,他还要娶罗惜惜,爱护她、照顾她,“扑通”跪下,对张广微道:“广微小姐,救救贫道、救救惜惜,我不想死,我想娶罗惜惜为妻。”身份尊贵的张广微好比是救命稻草,不管有没有用,求一下总好。
罗惜惜泪如泉涌:“法师,奴配不上你。”罗惜惜身子被曹谎子玷污,见羽玄道人依然说要娶她,自惭形秽,既感激又伤心,只是不明白羽玄道人为什么说不想死?
张广微很是同情罗惜惜,大包大揽道:“羽玄,你起来,我担保你能娶罗惜惜,我就去找永绪侄儿说去,两个尼姑和曹谎子那般可恶,正是该死。”
听得泸溪河对岸一片绵密的“沙沙”声,大雨自东向西铺洒下来了。
张广微叫声:“快走。”抬脚就往观音庵跑。
羽玄道人对吴媪和罗惜惜道:“我们先去庵里商量一下对策,广微小姐和两位秀才相公或许有办法帮我。”
吴媪道:“那就去,定不放过曹谎子和那两个恶尼。”
罗惜惜心细,早看见羽玄道人身上的血迹了,这时问道:“法师哪里受伤了?”心里已经隐隐担心,害怕得嘴唇颤抖。
羽玄道人道:“那两个恶尼我都杀了,jian贼曹谎子——”
罗惜惜一听,心中又急又痛,两眼一黑,腿一软晕倒在地,大雨“刷”地洒过来了。
羽玄道人急忙将罗惜惜横抱起来,对吴氏媪:“黄伯母,快走。”快步向观音庵走去。
吴媪听说羽玄道人杀了人,惊得作声不得,见羽玄抱着惜惜走了,赶紧跟上,口里不住念佛,在雨中身子直哆嗦。
张广微冒雨先跑到观音庵,先在门边问:“里面有死尸吗?”
曾渔应道:“没有,小仙姑进来。”
张广微进门一看,她的宝马红袖系在厅柱边,曾渔迎出来道:“罗惜惜她们过来了吗?”
“在后面呢。”
张广微东张西望,没看到死尸,这才放心,却又要问:“两个尼姑呢,不会是没死透,跑了?
曾渔朝内堂一指:“死在里面,小仙姑要去看看吗?”
张广微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不看不看。”
郑轼找到一把伞,出去接应羽玄道人,不一会都到了庵中,曾渔把大门关上,免得又有人进来,那吴媪见曹谎子死狗一般躺在厅前石阶上一动不动,惊得脸色煞白,除了念佛,别无他法。
羽玄道人把罗惜惜放在圈椅上坐着,罗惜惜这时醒过来了,睁开眼睛见桌上茶食还摆着,她真想方才那一切只是一个梦,她只是靠在椅子上打了一个盹而已,什么事也没发生,但羽玄道人身上的血迹、婆婆吴氏惊恐不安的神色都在提醒她,那不是梦,事情真的发生了
“法师,那两个尼姑真的死了吗?”罗惜惜问。
羽玄道人把披在罗惜惜身上的道袍遮严实一点,安慰道:“我已给你报了仇,你不要寻短见,这事怪不得你,都是那恶尼和jian贼——”
罗惜惜垂泪道:“是奴连累了法师——法师、郑相公、曾相公,你们带我婆婆回镇上,奴留在这里,这三个恶人是奴所杀,所有罪过奴来承当。”说这话时,罗惜惜口气异常果决。
曾渔、郑轼是肃然起敬,没想到这娇弱的罗惜惜竟有这般义气,这是要替羽玄担罪啊,寻常妇人受辱后寻死的也有,但大抵是一时悲愤所激,冷静下来后大多数都忍辱偷生了——
羽玄道人忙道:“人是我杀的,要投案也是我去。”
郑轼道:“罗小娘子立志坚贞,让人敬佩,你们二人先不要争着谁顶罪,且看张小姐怎么说?”
张广微能有什么妙计,无非就是去向她侄儿张永绪求情嘛,这让曾渔觉得很不妥,从今日在大真人府“三省书屋”中发生的事,曾渔看出这小道姑虽然是张永绪的小姑姑,辈份很高,但张永绪显然没把她当作大人对待,所以不见得肯听这个小姑姑的话为这种命案开脱,羽玄道人死罪难逃——
厅廊上传来呻吟声,檐外大雨泼溅进来的雨点把曹谎子浇醒了,一醒来就觉得胯下痛得不行,忍不住叫起痛来。
罗惜惜叫道:“这贼没死”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子却抖得厉害。
羽玄道人忙道:“正在商量怎么让他死得更惨。”
郑轼道:“要一个法子,把杀死两个尼姑的罪责让这个曹谎子承担。”
曾渔脑海里灵光一闪,以前读过的一本话本小说里的一个故事脉络浮现,那个故事里的女主与罗惜惜遭遇很相似,最后在其丈夫的帮助下报了仇,但仔细一想,很多细节不一样,很难照单模仿,但让曹谎子顶罪的思路是对的,曾渔道:“三痴兄说得极是,就该让曹谎子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