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子和她曾经给过他的那方手绢。他第一次去迷雾山林的时候,看到蚯蚓时那兴奋的样子,俏雅至今还记得她用手绢替家明哥将蚯蚓一条一条地裹进去,只包了少许的沙子。那时候的他们,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快乐地像永远都不会有烦恼似地,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每个人都在爱里或生活里受尽了委屈和磨难。
俏雅没想到他还会留到现在,微微笑着说道,“那时候的我们多快乐,只可惜亦……”俏雅忽然觉察到是自己嘴溜惯了,可是一见到阮家明,她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亦绾姐,曾经以为可以一路走下去的青梅竹马,没想到就这么走着走着就散了。
“太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溜走,我经常会回瓜渡村看看,那条水泥船还在,迷雾山林也没有变。”可是变的,却是曾经面目模糊的自己和渐渐老去的孤独的年华。是啊,他是会在处理完公事之余,回到瓜渡村看看,却早已不去打扰亦绾的生活。就那么静静地,远远地看着,直到日暮,直到所有的念想在那一刻化为思念。
俏雅看着家明的时候,虽然依旧是她印象里气宇轩昂温润如玉的家明哥哥,但眉眼间却总是有擦也擦不掉的落寞和悔恨的痕迹。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原来还爱得这样艰难过,世上最爱的女人却终究嫁做旁人妇。年少悸动的时候,我们总认为,伟大的是爱情。到后来,才明白,强悍的却是命运。
家明微微低着头,替俏雅削了一个苹果,他总是温柔细心地能够将苹果皮削地非常好看,像一朵旋转而下的雪花。俏雅怔怔地看着他瘦削的指尖功夫,忽然调皮地笑着说道,“家明哥,你一点都没变,又细心,又温柔,要是当初我没被我妈接到城里去的话,最先把你追到手的一定是我。”
家明也眯着眼笑道,“你这丫头,也是一点也没变,”他顿了顿,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徐徐说道,“对了,你和陈絮……”
“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俏雅捻了捻白色的被套,她知道家明要问什么,所以在他面前,她没必要藏着掖着。
“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俏雅,我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可是家明哥是希望看到你可以幸福的。”他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也许陈絮只是在事业上稍微薄情寡义了一点,可是他有他的妻子,俏雅如今只能做一个不光彩的地下情人,她还怀着孩子,真不知道陈絮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谢谢你,家明哥,”俏雅忽然低下了头,其实她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孩子离出世越来越近了,就算她不乞求什么,但是总不能孩子一生下来就跟着她这么无名无份地继续受罪下去,连怀孕这件事她都没敢跟父母说,真不知日后又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
她觉得有些难受,但最终还是扬了扬笑脸,像忘了什么正经事地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冒冒失失地说道,“对了,家明哥,你怎么会在我们那栋楼里?”那里几乎都是些破旧的小区的房子,贵为房地产新贵的阮家明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可是抱她上救护车的却是这个男人啊!
“我一直在四处打听着亦萱的消息,有朋友说他在这里看见过她,我想自己来找找,不想正好碰见了你。”亦萱是亦绾的妹妹,她也是去年回了瓜渡村才听奶奶提起过亦萱已经不见很久了,一直也没有回来过。
没想到她来城里的这几年,瓜渡村发生了那么多场的变故,绒绒姐嫁给二狗子后不久就因难产而死,二狗子的父亲也因为患癌而去世,亦萱不见了,亦绾的母亲也病得很严重,似乎都不大认得人了……
太多太多,都早已变得面目全非,阮家明走后,俏雅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后来渐渐有了困意,佳薇匆匆赶来时,俏雅已经睡着了。
佳薇一看到俏雅腿上胳膊上是跌出来的淤伤就忍不住想掉眼泪。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傻,陈絮那王八蛋明明就不值得她这样子牺牲,有了身孕,还得自己照顾自己,而且连身份也不能公开,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俏雅都是值得的吗?她真傻,傻得令人心疼。
她重新提俏雅将被子盖好,轻轻地摸了摸俏雅肚子里的孩子,小声地呢喃道,“小不点,长不了可不许像你那爹似地欺负你妈,为了你,她多辛苦……”
她自己说着说着忽然一阵心酸,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惊醒了俏雅,所以她还是轻手轻脚地将房门轻轻关上,连脚上高跟鞋踩出来的声音都矮了三分。
下楼去医院对面的公交站坐车去公司上班的时候,佳薇手提袋里的手机忽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真是一长串陌生的阿拉伯数字,她本来以为是保险公司或是什么理财公司打来的,所以是一边等车一边漫不经心地接了起来,谁知那边竟忽然说道,“喂,是薛小姐吗?我是念琛的母亲,请问我可以跟您约一个时间吗?”
佳薇一时脑袋没转过弯,顾妈妈难道换手机号码了,可是也没必要这么客气吧,她愣了愣,忽然一拍脑袋,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说道,“你是?”
她犹疑地猜到这个女人就是念琛的亲生母亲,顾妈妈嘴里的那个叫“玉娟”的神秘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