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如今周府没有主母,由苏氏掌管后院。”
“什么?那娼妇管家务?”包锋复又变得激动,急忙打听:“那,周姑娘呢?”
容佑棠如实相告:“据说被周大人禁足了,原因不明。”
包锋登时颓丧垂首。
碍于周仁霖乃容佑棠生父,赵泽雍知情后尽量顾及,客观地说:“包锋,周大人的品性,本王不予评价,你应当非常清楚,皇后和平南侯犯下的案子,已渐渐捂不住了,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你招不招无所谓,不会影响定罪。”
“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求您开恩,五马分尸斩首凌迟悉听尊便,都是我该的。”包锋双目紧闭。
“但周夫人死不瞑目。”容佑棠点到为止,并未戳破。
包锋倏然睁开眼睛:“二姑娘临终前可有遗言?”
“她说她恨畜生。”容佑棠坦言。
“周仁霖!他该死,他也该死,这些年犯下的案,部分他也是帮凶!”包锋暴怒,忍无可忍地指控。
“可我们没有证据,他至今深藏不露。”容佑棠叹息。
这小子,今晚是怎么回事?赵泽雍疑惑皱眉,余光打量容佑棠,按捺不语。
暗牢内鸦雀无声,沉默良久。
包锋忽然冷笑,问:“容大人,你想大义灭亲?”
容佑棠眼神坚毅,唇紧抿。
“哈,哈哈,哈哈哈~”包锋蓦然大笑,极度畅快解恨,幸灾乐祸,从牙缝里吐出字:“报应,报应呐!周仁霖肯定没料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儿子扳倒吧?”
容佑棠沉默的同时,铁了心,目不转睛端坐。
包锋疯狂欢笑,半晌,杀手头子的锐利眼神直射容佑棠:“你猜到了。对吗?”
“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知子莫若父,反之亦然。”容佑棠语气沉重,脸色苍白,说:“我直觉猜测,他并非单纯效忠二殿下一派。”
赵泽雍凝神沉吟,飞快思索。
“你很聪明,也很果断,是个做大事的。”包锋卸下所有伪装,露出本来面目,冰冷狠戾,表情复杂道:“假如你托生在二姑娘肚子里,结局兴许会改变。”
“不存在假如,我是我娘的儿子!”
“你恨周仁霖,是吗?”
容佑棠欲言又止,指尖冰凉,被庆王温暖厚实的大掌紧握,漂浮在半空的心落地,踏实而熨贴。。
赵泽雍接过话头,强硬呵斥:“包锋,本王说过,容大人乃江南凌州容家之后!”
包锋吁了口气,满意颔首。
“这么些年,我懂了,二殿下扶不起来的,皇后厌恶亲妹妹,平南侯一贯偏袒长女,二姑娘孤苦伶仃,连我也看不过眼,纵使探得敌方绝密,也懒得上报。”包锋牙齿咯咯作响,嫉愤说:“周仁霖算什么东西?以为气死二姑娘就能高枕无忧了?做梦!他休想全身而退。”包锋眼神暴戾,一字一句地告知:
“告诉你们吧,周仁霖早已为自己找好退路,三年前,他瞒着二殿下,转而效忠大殿下,里应外合当了内奸!”
审问持续至子夜,包锋扼腕痛惜,且了无生趣,不管不顾,把曾经为平南侯和皇后做过的阴暗往事倒了个干干净净。
容佑棠心情沉重,沉默寡言,和庆王一道离开,回到厢房。
厢房角落几盏戳灯散发柔和亮光,门窗紧闭,深秋半夜寒冷袭人。
“你何时察觉异状的?”赵泽雍问。
容佑棠苦笑:“从他不焦急您擒获白琼英和镇千保开始。”
“心里难受?”
一朝被蛇咬,容佑棠因遭受过牢狱之灾,被地下暗牢激得头晕脑胀,喝了杯茶,正欲单手洗漱擦脸,湿帕子却被赵泽雍接过帮助擦拭,许久,他才轻声承认:
“难受。”
“兹事体大,尚需暗中查证,别急,你有时间考虑。”赵泽雍低声宽慰,他右手拿着帕子,左手握住对方后颈,细致为其擦脸、擦脖子、洗手,水声清脆哗啦。
“不。”
容佑棠尾音颤抖,深吸了口气,清晰明确道:“殿下,你不必顾及我的感受,请彻查,我、我也会设法查证。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路都是他选的,自私自利者,往往自作自受。”
赵泽雍并未表态,撂下湿帕子,把人带到床榻前按坐下,沉稳道:“稍安勿躁,你安心歇一觉,待彻底冷静再商谈。”
须臾,容佑棠穿着单衣躺进被窝,赵泽雍坐在榻沿。
此乃容佑棠惯常住的厢房。
“睡吧。”赵泽雍抚摸对方脸颊,并俯身吻了吻,四目相对,专注凝视半晌,他读懂了对方的眼神,问:“本王可以留下吗?”
容佑棠没说话,情绪异常低落,眼眸蓄了水,默默抓住庆王覆在自己脸上的手。
赵泽雍点点头,迅速除去袍靴,掀开被窝躺进去,单手搂紧对方,低声说:“别乱动,仔细磕碰伤口。”
“嗯。”
“倘若哪天大难来临,你先飞,我断后。”赵泽雍严肃叮嘱。
容佑棠一怔,认真反驳:“还是一起吧,人多热闹些,一个人飞怪孤单的。”
“……”赵泽雍哑然失笑,佯怒说:“大胆,你必须服从命令!”
转眼,一晃进入了腊月,京都天寒地冻,承天帝大寿在即。
毫无征兆的,容佑棠被宣召入宫面圣。
“微臣叩见陛下。”
休养数月的承天帝气色好转许多,人略胖了些,皱纹舒展。他姿态闲适,斜卧躺椅,眯着眼睛,两手不疾不徐地捻动佛珠,一言不发,喜怒不形于色。
容佑棠确定皇帝听见了,对方没叫平身,他只能端正跪着,静候旨意。
两刻钟后,闭目养神的承天帝似乎已入眠。
容佑棠膝盖生疼,咬牙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