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庆王颔首,叮嘱道:“一有消息即刻上报,本王等天亮就要入宫复命。”
“是。”
庆王端坐,耐着性子等待时机,旁观兄弟们审讯:
“冤枉啊!”
“我、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招?”三名使者据理力争,栗栗危惧,他们睡梦中突然被抓,单薄里衣外胡乱裹着袍子,赤脚跪地,冻得抱胳膊,鼻尖通红。
生母一力督办元宵佳宴、自己经手分发花灯、侄子受伤而自家孩子却健康无恙……
大皇子暗暗焦虑,急欲洗清自身嫌疑,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瞪大眼睛拉长脸,只盼先褐国使者尽快招供、把一切罪责扛了!他极力压制愤懑,威胁道:“冥顽抵赖!看来,不上板子不行了。”
“上刑!打,狠狠地打!一个劲儿的嘴硬顶撞,武爷看他们是皮痒了。”赵泽武跳起来嚷,食指凌空遥指。
三名使者平白无故遭受指责,奋力争辩,一听用刑,登时抖若筛糠,涕泪交加,磕磕巴巴地求饶:
“饶命!大人,请饶命。”
“我们不认识皇孙,为什么害他们?”
“冤枉——”
“够了!”大皇子声色俱厉地打断:“作案动机只有你们自己清楚!”
“水路险阻遥远,你们远渡重洋出使大成,难道只是为了求得粮食菜蔬种子和农桑织艺书籍?”二皇子嗤之以鼻。
使者们赶忙点头,拍打胸口,赌咒发誓地说:“是的!我们就是为了求赐你们的粮种和图书。”
“我们国家没有大米和麦子,而你们有。”
“带些种子回国,看能不能生长。”
……
一想起儿子受伤,六皇子就控制不住愤怒,冷冷质问:“少东拉西扯的,本殿下不耐烦听!早就听说了,你们海外蛮夷之地,气候湿热,毒物遍地横生,其中不乏见血封喉的剧/毒,对也不对?”
“对。”使者老实点头。
“那不就得了?”赵泽武又跳起来,振振有词道:“我大成开国数百年,尚未发生皇孙被害之事,偏先褐国初次拜访、献个破花灯就发生了,不怪你们怪谁?”
七殿下,断案得讲究证据啊!
刑部两个侍郎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悄悄瞥视尚书,却发现江勇垂首眼观鼻、鼻尖以下被茶杯阻挡,看不出任何指示,摆明了装聋作哑,于是他们也学着垂首喝茶,默不作声,暗忖:
唉,罢了罢了,皇孙受伤,让亲王皇子们做主吧,倘若陛下问起,别个不敢说,至少庆王会出面解释的。
无处发泄的六皇子忍无可忍,抢过惊堂木“啪”一砸,看也没看,随手抽出刑部案桌上四个签筒其中一个的三支签,掷在地上,大吼:“先褐国使者藐视皇子,犯上不敬。来人呐,拖下去杖责,打到他们招供为止!”
“饶命,殿下饶命呐!”
“求您开恩,我们的确没做坏事呀。”
怒斥夹杂求饶,乱糟糟,眼见闹得不像话,庆王面无表情,二话不说,起身拿起刻有“执法严明”字样的四个签筒,一把塞给刑部尚书,严肃叮嘱:“江尚书,保管好你刑部的令签!”
“是。”江勇讪讪接过,难掩心虚:明知不应放任皇子胡闹,可他还是放任了,脖子一缩,含糊旁观。
“三哥!”六皇子忿忿大叫。
“三哥,他们嘴硬吵着面圣,活该挨打,您别拦着呀。”七皇子小声劝,经历若干后,他很尊敬庆王。可等了等,他疑惑扭头,质问刑部捕快:“哎,行刑令签已下,覆水不可收,你们怎么还不动手?”
众目睽睽,官差们低头,竭力忍笑。
庆王皱眉,尽量压低嗓门,恨铁不成钢道:“你还问?睁大眼睛瞧瞧,地上扔的什么签?”
“啊?什么签?”赵泽武俯视地面,讷讷反问。
庆王给捕头递了个眼神,后者机灵会意,急忙蹲下捡起令签,毕恭毕敬双手奉上,庆王接了,稳步行至案桌前,轻轻放置三枚令签,无奈提醒:“此乃逮捕签,眼下涉案人员已经拿来了,下这个令做什么?”
扔令签的是六皇子赵泽文,他认得,只是一时冲动、大意犯错,当场出丑闹了笑话,顿感羞恼窘迫,满腔怒火稍微平息,闭紧嘴巴闷坐,一声不吭。
毕竟都姓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其余三个皇子同样感觉羞窘,他们并非不懂,只是混乱中未能及时察觉阻止。
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缓解,皇子们端起茶杯品茗,短暂休憩。
但,赵泽武是真不懂。他好奇捏着逮捕令签,翻来覆去摆弄,新奇道:“原来有区别的吗?我之前从未细瞧——”一语未落,后话已被其胞兄告诫性地肘击打落,悻悻然咽回肚子。
庆王扫视兄弟们,他一早想制止,可深知方才手足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劝,直到此刻才趁机提醒:“诸位兄弟,父皇明令刑部主审,术业有专攻,若论审讯,肯定刑部更经验丰富,咱们不如奉旨监督,以免耽误时间。”
“三哥所言有理。”五皇子率先赞同,他也反对外行瞎折腾。
口谕不可违,大皇子喝茶不语,二皇子黑着脸,双胎龙子随后也赞同。
于是,庆王扭头吩咐:“江尚书,你们接着审吧。”
“是。”江勇吁了口气,主审官终于得到审讯权。
先褐国使者则抓紧机会,碰头商议半晌,最后——他们豁出去了!义正辞严地叫屈,并指控:
“我们太冤枉了!”
“海船颠簸,我们原本没带花灯,因为那东西容易碎,进贡的花灯其实是大皇子殿下吩咐赶制的——”
大皇子目瞪口呆,暴吼打断:“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