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赵泽雍挑眉。
“难道不是吗?”容开济气愤又憋屈, 将尊卑抛之脑后,直言指出:“先皇后孝期已过,您比佑棠还年长,岂有不着急成家的?即使您自己不急,长辈想必非常急。”
“莫非一定要娶妻才算成家?”赵泽雍不赞同地摇摇头。
容开济愕然答:“当然了。”
“依本王看未必。”赵泽雍平静反驳,拉起容佑棠的手, 不顾对方挣扎, 朝容父解释道:“倘若‘妻’可以是男人,那么本王一早就成家了,但令郎是能力卓绝的国之栋梁,断不可错待其为女身!碍于俗世偏见, 两个男人无法举行传统的三媒六聘大礼,又因为本王出自皇室,使得令郎饱受非议。以上两点, 实在抱歉。”
“您的意思是……?”容开济茫然不解。
赵泽雍起身,搂住容佑棠, 肃穆表态:“本王心里,是把令郎当做结发伴侣的, 还望你谅解,别逼得他不敢回家。”顿了顿,他隐含期盼地提醒:
“假如小容大人不敢回这儿,那也无妨,庆王府随时随刻等候其驾临。”
凭什么呀?
佑棠是我儿子!
容开济顿时慌了,当即反对:“这儿才是他的家!就算、就算……总之, 我儿子怎么能上别人家长住!”
赵泽雍手上愈发用力,搂紧容佑棠,势在必得的眼神摆明其并非开玩笑。
“爹,殿下是说笑的。”容佑棠被夹在中间,很是为难,奋力打圆场:“您想想,我总是一有空就回家,极少极少在外过夜,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家狗窝!”
赵泽雍皱眉,相当不满意,但没说什么。
“这才像话。咱们又不是没有家,你老朝外跑,叫左邻右舍背后怎么议论!”容开济稍稍宽心,斩钉截铁地提出:“殿下的意思,草民大概明白了,但不敢苟同,虽然您是亲王,可头上还有陛下、叔伯舅舅等长辈,终身大事岂能私自决定?假如一道圣旨赐婚,您能抗旨不从吗?到时还不是我家佑棠被耽误了!”
“口说无凭,日久见人心,你老好生保养身体,等着看将来的吧。”赵泽雍沉稳持重,不急不躁,更不夸下海口,客气地说:“昨夜宫宴,小容大人喝多了,急需休息,失陪。”语毕,他轻轻一推容佑棠,两人并肩朝外走。
“哎?”容开济一愣一愣的,完全无法理解年轻人的任性大胆想法。
容佑棠心里发虚,一把抓住门框,探身朝里安慰:“爹,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你千万别生气,实在气不过就拿板子打我一顿,我知道错了——”
“大错已铸成。”赵泽雍冷静打断,一本正经道:“改是改不了了,只能将错就错,烦请容老多多担待。”
你们一个是亲王、一个是户部侍郎,头脑都是再聪明不过的,为何偏偏误入龙阳歧途?
况且,我一个人担待有什么用?你们不考虑其他人啊?
“你、你们简直、简直……太荒谬了!”容开济黑着脸,百思不得其解,束手无策,头疼极了,眼不见心不烦地别开脸,重重落座,疲惫地叮嘱:“累就去休息,互相离远些,别太张扬,仔细外人撞见了嚼舌根。”
“也对。”赵泽雍嘴上赞同,却并未松手,轻而易举把抓住门框的人拖走了。
容佑棠几乎被架着走,踉踉跄跄,小声反抗:“殿下,松手,我自己走。”
下一瞬,两人迎面撞上疑惑徘徊的管家,后者张口结舌,睁大眼睛打量“动手动脚”的庆王,磕磕巴巴说:“草民、草民叩见——”
“免礼。”赵泽雍若无其事地抬手,镇定吩咐:“你们老爷在书房,快去伺候。”
李顺慌忙收回审视庆王的眼神,小心翼翼扭头,关切询问:“少爷,您这是……宿醉不舒服?用不用请大夫瞧瞧?”
容佑棠头晕脑胀,索性点点头,匆匆催促:“我没事,歇一觉即可,老爷在书房,说是想喝安神汤。”
“安神汤?”李顺一时间想不了多么深刻,恭谨垂首答:“少爷放心去歇息,我马上叫厨房熬汤。”
容佑棠略微放心,一路被庆王牵回房,一头栽进床褥堆,忧愁大叫:
“唉——!”
“叹什么气?天塌了本王顶着,放心睡你的觉。”赵泽雍神色自若,先把人塞进被窝里,而后洗漱、喝茶、宽衣,有条不紊,如同在王府一般自在。
床上忽然多出一人,趴着沉思的容佑棠忙抬头,迟疑道:“殿下,您这是……?”
“困得很,歇一会儿。”赵泽雍顺手放下厚实棉帐,床内顿时暗沉沉,他一躺进被窝,便立即把趴着的人抱到自己身上,再度轻轻按揉其腰背,低声说:“挑明了才好,今后你不必再辛苦隐瞒容老,坦坦荡荡,高兴吗?”
耳畔是庆王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彼此紧贴,暖洋洋。容佑棠想了想,喃喃唏嘘:“家父气成那样,我怎么高兴?不过,倒真是松了口气,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可能一辈子瞒着他老人家。”
“暂时难以接受很正常,希望他尽快想通,同时盼望父皇放我们一马。”赵泽雍安慰道。
你的父皇,是我的陛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容佑棠暗暗忧虑,可念头一转,又苦中作乐,忍笑问:“殿下,多年以来,咱们百般推脱回避成亲,是不是像一对儿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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