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了主意,朱栩笑了笑。
“谢姑娘,你想成全你的孝心,你舅舅想成全他的孝心,朕也不好直接偏向谁,只能靠你们自己去说服对方了。”
谢涵听了暗自咬咬牙,只得福了福身子,转向了顾琦。
“舅舅,才刚我说了,有三个理由,刨去第一个做法事的理由,先说第二个,白姨娘有身孕,这个季节回幽州,运河都结冰了,只能走陆路,车马颠簸,我母亲春天的时候就因为旅途劳顿在外祖家滑了胎伤了身,将养了两个多月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舅舅想必不会不记得吧?所以这次我父亲才会特地交代高管家一定要等白姨娘生了孩子再走。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父亲已经仙逝,这是他的遗腹子,也是他最后一个孩子,舅舅,请问,这个理由够吗?”
“这?”顾琦被问住了。
当着皇上的面,他能说不行吗?
“还有,才刚舅舅说了,外祖母会因为思念家母茶饭不思,同样的道理,我的祖父母也会因为思念我的父亲茶饭不思,而且他们的失子之痛只会比外祖母的失女之痛更甚,毕竟我的父亲是家族的顶梁柱,承载了我祖父母家全部的骄傲和希望。当然,我这么说不是要抹杀外祖母对家母的抚养之恩,更不是要抹杀外祖母对我的惠顾之恩,我的意思是,我会选择在适当的时候去看望她,但我必须回谢家,必须去慰藉我祖父母的丧子之痛。”
其实,谢涵本来是要点出自己的父亲是亲生的,母亲是庶出的,这样一来,不用比较也能知道谁心里的伤痛更甚,可她又怕这话说出来属于大不孝,要知道本朝历来以孝治天下,嫡母也是母。
顾琦再次被谢涵的问住了,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涵。
朱栩听了这番话再次震惊了。
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有进有退,反驳对方的同时还记得给自己留有余地,聪明,太聪明了。
谢涵见自己说完,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心下有点惴惴的,想看看皇上是什么神情又不敢抬头,只得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底下,看着看着,忽然有一颗石子踢向了她。
谢涵本能地一躲,然后从石子过来的方向飞快地抬头往那边瞄了一眼,是四五个身穿织金锦袍的少年,年龄从六七岁到十一二岁不等。
谢涵正低头琢磨这些人的身份时,朱栩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小动作,咳嗽了一声,威严地扫了那几个孩子一眼,“是谁?”
话音刚落,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走了出来,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回道:“回皇叔,是三哥让我踢的,说想和我比试一下准头。”
这时,另一位十来岁的少年笑嘻嘻地开口了,“皇叔,寺庙本来就不好玩,不如这样吧,你在这里帮人家断家务事,我们几个去山上转转,保证不乱跑。”
“你就知道玩,看看人家谢姑娘,才六岁的小姑娘可你比懂事多了。”皇上身边的娘娘开口了。
“也罢,出来玩就别拘着他们几个了,去吧,记住了,不许出了寺庙,不许落单。”朱栩的脸上这会倒不见一丝气恼之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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