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伯伯就宠着你。”宇文熙揉一把贾小环的发顶, 又将下巴轻抵在上面。
尽管知道这话得打着折扣听, 贾小环仍旧是洋洋自得,傲娇地“哼”上一声。
他俩在这儿窃窃私语,底下贾赦等人的热闹却还没完。
贾母哭得泣不成声,跺着脚地要回老家金陵去。贾政在跟前苦劝不住,气急败坏地就到了赦大老爷面前, 疾声厉色地喝道:“你还不去给老太太赔罪认错, 真要逼得她老人家孤家寡人,背井离乡不成……”
“怎么会是孤家寡人呢?你政老二不是身体抱恙要辞官,正好陪着老太太回金陵养老啊;还有你那媳妇,不也是金陵人士,陪着一道儿回去, 还能回娘家探探亲;再说了, 你儿子宝玉不是个读书的种子嘛, 县试、府试、院试、乡试,那一场不得在金陵考啊。”
赦大老爷并不为所动,反斜眼睨着贾政,道:“怎么着, 你难不成还指望荣国府名下那荫生的名额?我告诉你,你那凤凰蛋的宝玉是指望不上了。不过, 老子的荫生名额还真是给了你曾经的儿子。贾环, 环儿, 就是他。”
“这事儿呢, 老子也上过折子了,圣上二话没说地就批了呢。就算这时候环儿用不着,圣上也给他留着呢。”大老爷瞅瞅贾政等人愈发难看的脸色,就连贾母的哭喊声都弱了些,笑得开怀多了,“老二啊,你是不知道,为着这个圣上大笔一挥,着琏儿也进了国子监啦。”
贾政闻言就有些头昏脑涨的,他明明记得方才说的是老太太回金陵的事,这怎么就拐弯到了监生名额上了呢。
不过,他的确是打着那个荫生名额的主意,左右大房那两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材料,荣国府阖府上下,也就只有他的宝玉有资格享受那名额啊。
当年,若不是贾赦死活不给荫生名额,他的珠儿也不会为了考试,活活地累垮了身子。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啊,该是多聪慧个孩子,若是进了国子监,来日便能直接参加会试,又怎会……
那荫生名额,本来就是大房欠他的!
赦大老爷才不管政老二有多窝火,见贾母都已经停住了哭声,两眼瞪着他,似是在酝酿着什么风暴。正好这时候林之孝带着人从荣禧堂出来,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尤其是里面还有老太太、老爷太太的,林之孝的腿就有些软。只是,还不等他有甚反应呢,就被身后的汉子架住,半扶半拽地到了赦大老爷跟前。
“行了,关了这门吧。留下几个人守着,等明儿就该有礼部的人来上封条了。”大老爷转过身来,仰头看一眼这做大堂,注视着正当中的那道匾额,沉默了半晌后说道。
他是个没出息的,守不住祖宗的基业,只盼着日后贾家子孙能东山再起,重现荣国府国公府邸的荣耀啊。
跟随贾赦前来的汉子们十分听命,当即便答应一声,分出几个来关上了荣禧堂的大门,然后站在门口当起门神来。而在赦大老爷的身后,仍旧站着几十号人。
贾母被气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她不是没叫下人去动手,要给贾赦些教训。可贾赦也不知从哪带过来的人,各个都是身手了得的,一个打三五个不在话下。荣国府的这些下人上去没两下,就都给怼回来了。
“贾珍呢?他这做族长的,怎么还没来?还有,还有族老们,都给我请来……这还有没有祖宗家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人伦了,还是不是母子兄弟了啊?”自己扛不住场子了,贾母只好搬起了救兵。凭着她贾家老太君的身份,不信族人们还能向着贾赦。
鸳鸯的脸色很慌张,她还从没见过大老爷这么嚣张,竟然连老太太都浑不在意。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老太太似乎……对这样嚣张的大老爷没什么办法。这让她心里有些异样,险些都没听见贾母叫嚷。
还是不知被谁推了下,鸳鸯方才连忙回道:“回老太太,珍大爷他去了玄真观,带着小蓉大爷一块儿去的;还有几位族老,都、都是家里有事,来……来不了。”
她不敢看老太太的脸色,声音却越说越小了。到了最后,几乎都要听不见。没办法,老太太那眼神儿盯在她身上,就跟刮骨刀似的。
“呵……呜呜……”贾母闻言,简直气得又哭又笑,“去,给我去玄真观叫人,连贾敬也一块儿叫回来。政儿,你也不用跟这畜生歪缠,你去,到顺天府去请府尹,再到北静王府请水王爷,到镇国公府请牛伯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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