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玩我……”陈宦海忍不住了,爆了句粗口,瞪眼不信地道着:“怎么能他妈找这么个理由啊?逾期未付转让费,他说了一毛钱不要的。”
笑了,警察都笑了,太相信潜规则的人,往往会被潜规则所累,赵家成笑着道:“呵呵……那你应该把‘一毛钱不要’这句写到转让合同里呀?你要还是陈少,人家当然不敢要,可你一出事进来了,人家当然敢拿回商标了,你说对不对?………说说,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怎么人家一毛钱不要就愿意把商标转让给你呀?”
“那是因为……”陈宦海恼羞地正要把捞人的事摆活一下,猛地觉得场合不对,急刹车了,总不能把亲爸也给扯进来吧,一反口,他又是咧咧道着:“不因为什么……哎不对呀?谁告诉你说商标是我拿的,我没拿,另一方签的又不是我的名。”
思维混乱,吸毒者的通病,典型的特征是前言不搭后语,说话缺乏逻辑,不过对付缺乏逻辑的现在也不缺办法,一位预审员笑着道:“我要说柴占山告诉我们的,而且高帅也指证你带人去收债。不知道陈少您还能自圆其说么?您说不说其实无关紧要,这回保证你出不去了。”
重重地嗝了一声,陈宦海像被卡了脖子一样,眼凸得像被捏住的蛤蟆,看来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一点没没假,只不过身处其间,无法接受这一现实罢了。
三人要开始问话时,得了,撑不住了,这家伙不知道是耍赖还是犯瘾,一骨碌躺地上打起滚来了,边打滚、边是鼻涕眼睛长流的哀求表情,嘴里嗷嗷喊着,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三位警察怜悯中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预审是进行不下去了,赵家成起身时道了句:
“先送强制戒毒吧,就这样看守所都不收啊。”
……………………………………………………………………………………“李玫莲,这部手机既然不是你的,怎么回出现在你的包里?”
另一处,预审员持着塑封的证物第n次问着,找到这个释放爆炸威胁的手机了,机主却不承认是她的,预审的中心就在这里,而从预审开始,李玫莲数次所说内容如出一辙,不是她的,是有人寄给她的。
说得都累了,人家就是不信,李玫莲懊丧地、有气无力地又重复了一句:“阿sir,真不是我的,今天早上我公司的秦北方送了个快递件到我办公室,我随手就拆开了,还以为是朋友给我开的玩笑,谁知道一开机一下楼,就被你们抓住了。”
“那你这位朋友是谁?”预审员问。
“这个,没留名,我怎么可能知道?”李玫莲郁闷了。
“是吗,那你认识陈宦海吗?”
“认识。”
“认识驴肉香火锅城老板陶成章吗?”
“认识。”
“认识维特娱乐中心经理柴占山吗?”
“认……识。”
“认识陈宦海的父亲陈寿民吗?你一定会否认吧。”
“不否认……不对,我否认认识。”
绕进去了,李玫莲咯噔了一下,连她自己也觉得说话像心里有鬼了,这一说预审员笑了,就着前提问道:“这就对了,你说怀疑是你一位朋友,那这位朋友同时认识上面所说的几位,而且用同一部手机通过话,你说会是谁呢?既然不是你的,但它出现在你手里,你又极力否认知道机主,你觉得能交待得了吗?”
郁闷了,明明她说的是事实,偏偏被预审员驳得像漏洞百出一样,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交待不了了。
僵住了,李玫莲愁容现时,让预审在心里也忍不住暗赞是位美女,不管用端庄秀丽还是用风情万种形容都不过分,甚至连蹙眉发愁的表情也让预审员微微动容,心里直来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叹息。以警察的眼光看,能调来这么多人和这么多车办事,肯定不是普通人,可偏偏查不到背景和身世,究竟是什么人,很惹人想入非非喽。
“那你认识秦军虎吗?”预审员突来一问。本来觉得应该是一个有震憾力的问题,却不料李玫莲对此的反应很平淡,迷懵地看了预审员一眼道:“不认识。”
认识,也不敢说呀!?李玫莲心里那个苦滋味啊,只有她自己清楚。
“好了,这个问题先放下,谈谈另一件事,你和陈宦海预谋合同诈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另一位预审打破了沉默了。
本来想着猝来的问题会把嫌疑人的心理防线捅个窟窿,大多数嫌疑人都有避重就轻的心思,却不料问及此事,李玫莲像回光返照一样,莫名地笑了,一笑道着:“这件事从头至尾,我仅仅向陈少,不,陈宦海提供了人手,我再强调一次,我是来潞州投资,我是投资商人,作为商人我肯定要对合作者查一下底细,陈宦海的身世不错,自然可以作为我的合作人选……作为帮忙,我仅仅做了点送达判决通知的事,不至于这个也违法吧?”
哟,挺能说,而且说得挺在理,预审员互视了一眼,有位干脆道:“这个不违法,不过用一份无效合同骗取赔偿就违法了,不要以为你不是法人代表就没事。”
“我并没有回避我的责任。”李玫莲下意识地叉起双手了,不过发现有铐子上很不方便,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摆不出来,于是又放低身姿,平和地道:“我还没有资格和陈少分一杯羹,事都是他安排的,钱也是他让小秦转走的,转走的账户呢,一家是巨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一家是四方贸易公司、还有一家是………你们查吧,很好查,不过你们不一定能查到他是怎么样把钱洗干净的,想知道吗?”
像是引诱的媚眼抛过来了,那预审员顿生凛然,现在的中心工作一个追查爆炸嫌疑人,一个就是追回赃款,这个引诱那怕是假的也不敢放过,于是,两位预审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
“说下去……”
……………………………………………………………………………………在刑侦支队呆了四个小时,门响时,柴占山的眼光投向门口,正看到了意气风发的赵家成和一名刑警进门。
当然很兴奋了,案子还在向纵深发展,这偏离原方向的案子带来的意外收获不少,李玫莲虽然对爆炸的事矢口否认,可倒出了陈宦海父子转账洗钱的手法,反贪局隔离的陈寿民在诸多的举报和证据前已经低头了,由一个并没杀伤力的真假爆炸案牵扯到了案值数百万的合同诈骗,不用考虑也知道目光该盯在哪儿了,市局都惊动了,调动经侦人员追查资金流向了,一把手刘局长亲赴刑侦支队作了个动员讲话,先把一线的刑警嘉奖了一番,这干刑警被刺激得精神格外亢奋。
“柴经理,谢谢您的配合,很抱歉,公务繁忙,不能请你吃顿饭以表达谢意了。”赵家成走上前了,伸手示好道,柴占山有点受宠若惊了,伸着手握了握,讶异地问:“赵队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可以,你也应该知道没事吧?小曲,送送柴经理。”赵家成道,旁边的刑警应了一声,笑笑示了个意。
自打认识柴占山起,赵家成就没见过这家伙这么老实这么配合过,今天奇了,来刑侦支队竹筒倒豆子一般,陈宦海协迫获取商标,而且承认陈宦海组织收债队是他介绍的,更意外的是柴占山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欠债外逃的人员秦军虎打了个电话,而且把手机上留下的短信作为证据留给了刑侦支队。多方证据可以相互印证了。从头至尾他都知道,就是自己没沾什么,沾了点也不至于被刑事处罚。
“柴经理,你问你一个题外问题吗?”将出门时,赵家成笑吟吟地问。
“当然。”柴占山客气道。
“您选择陈寿民和陈宦海落网之后出现,是不是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赵家成问。
“反正都落井了,下石的多了,不多我一个。”柴占山微笑道,丝毫不见内疚之意。
“您这么着就把保护伞给捅了,以后谁还会保你?”赵家成放低声音,讥诮道。
“我又不违法犯罪,需要什么保护伞,只是不堪欺榨而已。”柴占山依然微笑着,不卑不亢。两人的目光相接,虽然微笑,但各有不服,一笑而过,恐怕暂时谁拿谁也没办法。
下了楼,出了刑侦支队,柴占山不紧不慢地走着,这地方已经来过若干次了,每回来的情形都不一样,被传唤是正常事,那天被抓走了也不稀罕,说起来这一次倒是一次最轻松的旅行。车就在门口等着,似乎知道今天会有惊无险一样,上了车,驶离了支队,司机知趣,什么也没问,按着柴老板的指示直驶维特娱乐中心,匆匆上楼,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在卫生间冷水洗了把头,对着镜子,柴占山看着自己惊容刚去的脸,心里暗道着好险。
是好险,他现在也说不清楚李玫莲怎么会莫名被抓,更搞不清陈家父子怎么会这么快倒台,如果不是当初心生警觉把摊子扔给了高帅,恐怕现在就没有这么幸运能走出刑侦支队了。
是单勇!?
肯定是他。商标兜了个大圈子,又回到他的手里了,此时再想起那家伙鼓噪得天花乱坠,根本不是害怕也不是想来个什么交易,而是顺水推舟,哄着陈宦海办事,回头再挖个坑把他埋了,不但把陈宦海埋进了,连他爸、连陶成章,甚至连李玫莲也一古脑埋进去了,先埋后处理,捎带着把赃也栽出去了。就现在说不是秦军虎干的都没人相信。
“妈的,第一回遇见这么歼的人……差点连老子折进去。”
抹着脸,柴占山有点庆幸地道着,回身再坐到办公桌前时,这两曰的惊魂直到现在有些关窍他也想不清楚,说不清楚,越说不清楚,越觉得诡异。
一个普遍的心理是,越对于无法解释和无法窥知真面目的人都怀着一种敬畏心理,柴占山思忖了良久,终于拔通了单勇的电话,拿着电话抬头时,却发现已经天黑了,又是一天过去了。
很意外,关机。
………………………………………………………………………………此时的单勇,正摁了关机键,一屁股坐在靠着飞机弦窗的位置,空姐开始示意乘机注意事项了,很意外,空姐不像曾经在片中见识的风情万种的那样,一位腰身和胸一般粗,另一位满脸青春痘痘,也就是潞州大街上那种普通而又普通的女孩,笑了笑,靠上了椅背,在飞机的腾空的一刹那,身往下沉,心往高悬,很刺激的感觉,对于他这种悲观主义者,脑海里第一个的浮现是空难的场景。
多虑了,没有发现让他紧张的事,冬春季节,连乱流也少见,平稳的飞行让单勇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了,很多天了,第一次这么安详地睡着了,憧憬中的美好出现最多的是梦里,唯愿它能同样出现在梦醒时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