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略点了点头。他说的都是事实。首任统领高野山的金刚峰寺座主是弘法大师空海,首任东寺长者是空海十大弟子之一的道兴大师实惠,首任天台座主是与空海齐名的传教大师最澄,各自传承了八百余年,与这座平安京的历史差不多。金刚峰寺座主、东寺长者、天台座主担任佛门领袖,这个观念已经根深蒂固,正如平安京作为京都的地位一样。
我虽然属意在关东设立幕府,却并不想动摇京都的地位,也十分欣赏其政治、宗教和文化传承。那么,关于真言宗、天台宗的地位问题,似乎也不必耿耿于怀。正如天海所说的那样,失去了庞大的寺领,或许不会影响高野山、根来寺、比叡山延历寺的宗教威望,但是其经济和军事实力将削弱到可以忽视的程度。这一点,从天皇的地位可以看出来,作为神道教领袖,他如今的地位依然崇高,但是权柄却已经消失。
当年的院政时代,之所以由持明院和大觉寺两统交替继位,就是因为两统分别执掌着皇室的两大领地。持明院统执掌着长讲堂领,拥有遍布四十二国的八十九处庄园;大觉寺统执掌着八条院领,拥有二百二十余处寺院领地。而这些领地,都是由出家的法皇管理着,所以法皇的话语权才会高于天皇,以院政取代朝政。源平合战初以仁王举兵反抗平氏,即是依靠着八条院藏人(管理府库)源行家等武士家臣、足利义清等八条院下属庄园在地领主的支持;足利高氏起兵反对北条家,也是以后醍醐天皇对八条院领庄园下达的纶旨为契机(足利庄属于八条院的寺社领地,世代由足利家作为在地领主管理)。
然而,等到镰仓时期后鸟羽天皇举兵讨伐幕府,被北条政子击败后,幕府就彻底接掌了皇室这两大庄园的管理权,从而掐断了院政的经济命脉,致使皇室和公家再也无法反抗武家(后来足利高氏起兵讨伐北条家时,八条院领的足利庄实际上已经彻底属于足利家,根本不用听从皇室的吩咐,但是后醍醐纶旨却给了他反对北条家的名份)。
“那么就这样好了!”我终于点了点头,“佛门以真言、天台两宗为尊,真言宗由金刚峰寺座主、东寺长者轮流担任管长,天台宗由天台座主担任管长,皆领最高的大僧正之位;南都六宗次一等,各宗管长领僧正之位;另外禅宗以临济宗一脉为尊,以相国寺为总本山,领大僧正位,其余各宗和净土真宗(一向宗)和法华宗(曰莲宗)领僧正位……稍后我会奏请朝廷,由朝廷和天皇下赐僧位和紫衣与各宗管长,以示尊崇之意,详细人选由前田玄以上报给朝廷。”
“臣下领命。”前田玄以低头说道。
“接下来,就以各宗管长为主,确定各宗的总本山、大本山、别格本山,并且按照中本寺、小本寺、孙末寺三个等级,将其余寺院的寺格也确立下来,然后整理各寺的寺领和寺务。这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却能够为佛门立下万世之恒基,希望诸位大师不辞劳苦,替朝廷审查各宗申报的本山和寺格名录,确保其合理与公平,”我看了一眼天台座主尊朝法亲王,继续说了下去,“尊朝法亲王身份尊贵,地位尊崇,而且目前没有寺务羁绊,就麻烦大师主持吧……另外,我任命天海大师为比叡山探题,作为幕府代表提供协助。”
“本座自当尽力,”尊朝法亲王微微苦笑着说,想必是对我的那句“没有寺务羁绊”感慨颇深。他从避难于武田家的觉恕法亲王手中接掌天台座主之位时,比叡山延历寺早已被信长烧掉,到如今也还是一堆残瓦断垣。
“大师不必感慨。此事过后,天海大师将依然担任比叡山探题之职,并且主持比叡山的重建事务。”我安慰他说。
尊朝法亲王这才宽下心来,向我合什致意道:“若能如此,自是内府殿下的一大功德。”
“另外,目前教王护国寺的东寺长者之位空出,请法亲王奏明朝廷,由义演大师接替、并且担任真言宗管长如何?据余所知,东寺长者例由仁和寺、大觉寺、劝修寺和醍醐寺(前两寺为皇族主持,后两寺由皇族或藤原家主持)的门迹敕任,义演大师身为醍醐寺住持,又是德高望重的佛门大德,入主教王护国寺正是顺理成章啊!”
“内府殿下所言甚是。”尊朝法亲王投桃报李,立刻同意了我的举荐。
……,……
虽然将武家法度的制定也委托了出去,但正如我向前田玄以所说的,只是因为天海等人立场较为超脱,希望他们能够拾遗补缺,增加一些修身养姓的内容和礼仪方面的规制而已。关键的领地、家格、世职等内容,自然是由我来亲自确定,最多还征求一下信景的意见。
首先确立的是整个框架,那就是我在永贞暂定法度中规定的中枢制度和家格划分。中枢的制度,自然还是三大老五中老统领诸奉行担当政务的格局,另外就是监察和审判体制。监察方面,我仿造历史上德川幕府的做法,确立了“一国一城令”和“参勤令”,不过做得要柔和得多。一国一城令的执行,我采取的方式是命令加上引导,除了下令各藩废弃多余城池外,先由宗家和各亲藩作出示范,而且还令秀景、藤堂高虎等筑城名人编撰了城池图谱下发,鼓励他们筑造形制精美、规模宏大的居城,如此一来,各藩为了名声和威望,自然会在居城上投入全领之力,作为自家代代相传的基业,那么也就没有多余力量再建造其余坚城了;而参勤令方面,我做得更为宽松,大名家的嗣子隔年交替前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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