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不过,看见随侍的安宅信康、安宅清康兄弟,还没等他们自己汇报,我就立刻猜到了其中的缘由。这肯定是简妮特自己任姓,强行登船要求安宅兄弟送她来的。面对简妮特的这种任姓行为,安宅兄弟没办法阻止,当初在淡路的时候,他俩不时来州本城晋见,也见识过这位“州本殿”的飞扬姓格和跋扈威风。
这位如今的府内大御台气色很好,显然是在府内城作足了威势,而且还随着我本人地位的上升而水涨船高。她来到鹿苑寺,立刻就率大群的侍女们占据了金阁附近的大书院。这里紧邻镜湖池和金阁,风景尤佳,而且馆舍也是极好,是整个鹿苑寺最舒适的居所。选择这里入住,足以见得她品味不差,然而这大书院却是我和畠山明子特意留出来,供小夏疗养之用的。
看见她如此利落干脆,我简直怀疑起来,她是不是天生和小夏犯冲?以前在府内城、今治城排挤小夏,现在来了京都也还抢她的住处。
“你怎么就来了?还抢了这处居所,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很有些无奈的问道。
“整个鹿苑寺就这里空着啊!”简妮特很无辜的回答。
这倒是真的,因为我原本就没给她准备位置。除了我和寺社诸奉行的治所、周景夫妇和小夏的两处居所、还有近侍们的驻地外,这座鹿苑寺已经没有了别的空间。
“我问你怎么就来了!”我提高了声音,“为什么没有我的允许就私自带着景义上洛?”
“殿下不是要担任幕府大将军了吗?”简妮特奇怪的望着我,“这样的事情,连露娜(冬津)都随冬姬夫人来了,妾身和鲁伊(景义)自然不能错过啊……不瞒殿下说,原本妾身还担心赶不及呢,好在安宅家的船很快……”
“有你的义统兄长在,就足以代表大友家的立场了。”我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可是,妾身是殿下的侧室,鲁伊还是殿下的孩子啊!”简妮特眨了眨眼,委屈的分辩道。
这句话说得我哑口无言。的确,景义也是我的孩子,此刻他正紧挨在母亲身边,瞪着乌黑的眼珠,怯生生的看着面前这个许久未见、面色不虞的父亲,秀气的面容上既有一些孺慕,也有一些惊慌。这副模样,让我忍不住心软了,毕竟也是自己的骨肉,年龄和刚过世的景重只差了两年。
正经说起来,他虽然是近五十万石的大名,但年龄还小,无法参与家中政务,自然也说不上什么气概,再摊上个强势和溺爱的母亲,有这么天真和温顺的表情乃是理所当然。这也是我原本的初衷,不求他出人头地,只要他舒适就好,或者干脆像关原战前的秀赖一般,即使没有父亲照顾,也能在母亲的溺爱、大堆侍女和家臣们的呵护下长大,按部就班的拜领官职,平平安安的了此一生……可是,作为他父亲的我,毕竟还在人世,就这么把他丢开,也的确太不负责任了些。
“也好,既然来了京都,就在这里住下吧!”我点了点头,“不过,简妮特,你要把居所让出一半来,小夏马上也要进京了。”
“让出一半?”简妮特眨了眨眼睛,显然是很不愿意,“妾身有这么多侍女和行李……”
“谁让你带那么多人的啊?真要参加贺仪,只需要带少数关键的人就够了,”我摇了摇头,“还有那么多行李……你当是搬家还是怎么的?”
听了这句质问,简妮特居然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了过来:“殿下真聪明!妾身还没说就猜到了……府内城虽然也还好,但肯定比不上京都的雅致和繁华啊!”
这一下,我彻底没了脾气。
“那么,就委屈你简妮特夫人先住这里如何?”我叹了口气,“等到东山第建成,就为你安排更富丽更宽敞的住处。”
“东山第?在哪儿?”简妮特连忙问道。
“在东面的大文字山脉的东山上,”我随手往东一指,“当年室町时代的足利义政将军,曾经模仿其祖父义满太政的鹿苑寺,在山上营建东山山庄。不过他的气魄和财力都不急祖父,只是造了一座银阁寺,而且装饰用的白银还是由他正室曰野富子赞助……如今那些银子也脱落了,建筑也荒废了,因此被前流放关白近卫前久占着作了自己的隐楼(隐居之处)。上个月他来拜侯我,托我照顾他的嫡子信尹(五年前由信长主持元服),我就说东山慈照寺也是相国寺别院,让他把东山让出来,由我另外再为他造一座宅邸。”
“这么说,不仅是妾身,还有殿下以后也住在东山第咯?”简妮特喜孜孜的问我。
“还有各藩进京的大名和正室们。他们的嗣子留居京都时,也会住在东山第中,我会请公卿、高僧、茶人和儒士在那边教导他们,同时也研究佛学和朱子儒学,整理战乱中散佚的典籍……有时候,也会在那里召开茶会或花见(赏花会),招待诸位公卿、大名和大名嗣子们,”我微微一笑,“如果你愿意,就和景义一起作为亲藩大名住下好了。家中政务方面,自有那些谱代重臣处置。吉冈、臼杵、吉弘诸位都是忠贞得力之人,不会荒废和怠慢政务,没有你在其中胡乱搅合,说不定还顺畅些;实在办不来,还有宗家的诸位谱代大名帮忙。”
“那就最好了!鲁伊也可以在这边接受教导,也可以多和父亲相处一些,”简妮特笑呵呵的说道,丝毫没有在意我话中的嘲弄,“真是,那些家臣啊,总是想教他学习武艺和骑射,说是身为武家家主的职责。可是他这么娇贵的人,哪能让他上战场呢?妾身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又不像小夏……”
我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