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看似短暂的过程,却使得郭大娘子的心里着实有些不放心了。母亲之爱子,察若毫厘,儿子王师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那一双充满爱怜的眼睛,此皆母子天性,于是才让信任且机灵的心腹小婢玉娘每日都去偷偷观察,再回来第一时间报给自己。
随着王师范渐渐适应了原本的一切,举止也越发得当了,再加上玉娘时不时传来的可靠消息,郭大娘子眼看着宝贝儿子没有再发疯症的迹象,渐渐地心里踏实多了。
转眼间,已是乾符六年三月初一,王师范勤于练武已两月有余。基本功越发扎实了,力量明显增长,气息更显悠长,一根重二十斤的长枪舞动一个时辰尚有余力,着实有些轻了。
家传武技也有了几分火候,长枪挥舞间略显章法有度,招式切换也少了之前的滞涩,只是渐渐地如遇瓶颈。
这两日间,王师范正琢磨着应该延请一位名师,为自己解惑。
昨日给阿娘问安之时,说起阿爷已经得胜归来,今日就能回府,“阿爷回来的真是时候,正好可以求他寻得一位名师。”王师范盘算着,嘴角标志性的微微翘起。
早晨,王师范如同往日,卯时练武,之后洗漱完毕换好一身儒士服,对着铜镜整理好幞头,就在王猛王灵兄弟二人的陪同下去给郭大娘子问安了。
三人迈出东跨院大门,穿过内院,沿着回廊一路走来,经过左耳房就来到正房门前。
只见玉娘俏生生的站在门前,踮起脚尖不时向这边张望着,“大郎安好!”见王师范走来,玉娘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右手轻轻搭在左手之上,顺势双腿并拢微微屈膝,低头轻语,悦耳讨人欢喜,好似落在枝头的杜鹃。
“大娘子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我这就进去通报,大郎稍待片刻。”不等王师范开口,她已经猜到来意,像小燕子一样转身飞入前厅。
趁着这会儿空闲,王师范抬头端详着正房门上的匾额,只见三个遒劲俊秀金字“乌衣堂”。
“乌衣”二字不禁使人想起刘禹锡那首抚今吊古的名篇《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此诗凭吊的是昔日东晋南京秦淮河上朱雀桥南岸的乌衣巷的繁华鼎盛,而今野草丛生,荒凉残照,感慨沧海桑田,人生之多变。
向人们无声诉说着,荣华富贵是难以常保的,曾经那些烜赫一时的高门贵族,也如过眼云烟,在历史的长河中终将慢慢消逝。
而诗中王导之王家与王师范之王家实乃同出一脉,皆“琅琊王氏”之后,故以“乌衣”为堂号,以示不忘祖宗。
亦如诗中所绘,此时的王家已是日垂西山,早非钟鸣鼎食之高门望族。
虽经王师范之父王敬武,励精图治,稍有起色,在青州一地也算有几分脸面,然其不忘创业之艰难,依然保持着质朴的本色,殊为难得。
王师范之母郭大娘子,很是贤惠,甚解郎君之意,始终以勤俭之道持家,不事铺张,虽郎君官至都指挥使,仍居三进之院,不肯扩建,亦不愿换华府,衣冠简朴,古风尚存,不以富贵彰显身份、地位之尊荣。在这个一朝握权柄、会当及时行乐的很少去想明天的动荡年代,无疑被视为众人眼中的奇葩。
唯夫妻二人将独子王师范视如珍宝,期愿其此生平安。
看着匾额,一时王师范思绪万千,心中多了一份重振家业的豪情种子,多了一份对阿爷阿娘的敬重和感恩,也多了一份与阿爷早点相见的急切之情。
“大郎,大娘子说了,让你快些进去见她。”玉娘的清脆之声传入耳中,王师范收敛了几分心绪,脸上挂着浅笑,迈步走入前厅。
绕过屏风,只见两排椅子整齐的排列在东西两边,东西墙壁之上挂着几幅字画,迎面是一张茶案,左右两边也各布置了一把椅子,此时左首端坐着一位中年妇人,面容含笑,正是郭大娘子。
“母亲慈安。”王师范恭恭敬敬地行礼。
“大郎昨晚睡的可好?”郭大娘子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下旁边的椅子,示意儿子坐下说话。
“睡的很熟,让阿娘操心了。”王师范微微欠身,“今日阿爷得胜回府,孩儿也已数月未见阿爷了,心里甚是挂念,想着给阿娘问过安后就去大门外候着。”
“大郎真是有心了,不妨事的,娘已经让仆人早早在大门外候着了,你阿爷一到,就会有人来报信,我们娘俩再去迎接不迟。”郭大娘子心中的焦急不差儿子分毫,只是历年持家养成了稳重之风。
“只是你日间练武着实乏了,要多多爱惜身子,莫要过于劳累了。”又细细地叮嘱着,隐约间透露着一丝规劝之意。
“阿娘且放宽心,孩儿都是省得的。”王师范知道阿娘的心意,耐心地解释着。
“自从两年前黄贼(即黄巢)反于濮曹二州,至如今已是盗匪四起,呈蔓延之势,世道越发乱了。
虽说黄贼一伙已过江,却数次击败官军,颇有几分声势,不知几时又会杀回江北。”
这时玉娘刚好奉上一盏茶,王师范自晨起一直没有喝水,着实渴极了,就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天平镇毕竟是其家乡,关系盘根错节,且最是熟悉,恐难幸免,因之孩儿近两月余勤练武艺,想来也是一求护身,二求护宅,再有也是希望能如阿爷一般,护一方百姓,免受无妄之灾、池鱼之殃。”
正待郭大娘子想着怎么规劝安抚儿子之时,前厅外庭院之中传来一道欣喜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呼喊之声,“娘子,我回来了!”
王师范与郭大娘子对视一眼,都知道是谁回来了,赶忙起身出门迎接。
还未走出两步儿,便见屏风后闪出一中年武将,身着明光铠,一手拿着头盔,一手按着腰间宝剑,甚是威武,脸上布满了笑容,只是颌下一缕略有些干涩的胡须暗示着主人的风尘与疲惫。
郭大娘子赶忙上前接过头盔,王师范此时已俯下身,大礼参拜,“孩儿拜见父亲,迎接来迟,还望父亲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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