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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当然。”

“亚特也不告诉，尤其是不能告诉‘吉蒂姐小’。”

“吉蒂恩？哎呀，他我可不能保证。”

“昨天晚上，”温迪说“我妈打电话过来，兴地不得了的样子。”丝一边听温迪讲，一边飞速跑回卧室穿好服。若不是眼下这么急急忙忙的，平常她还是ting喜huan听朋友唠叨这些事的。温迪就好像一枝魔杖，随手一挥就能引起地球上各种奇幻纷luan的事件。她见识过各各样的怪事：三个无家可归的化病人住在金门大桥公园里，一辆宝马车然莫名其妙被卷进古旧的化粪池里，还有无人看管的牛在大街上闲逛，诸如此类的怪异现象。她举办的派对上，专有人老爱出洋相，或是大搞婚外情，或者传出其他各各样的消息，闹得満城风雨。丝相信，有了温迪这个朋友，她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但是今天可不是个出彩的好时候。

“丝！”亚特大叫，语气颇不耐烦。“姑娘们要迟到了。”

“实在是对不起，温迪。我得带俩姑娘去上冰课——”

温迪不等她说完，立刻说“我妈跟她的健教练结婚了！她打电话告诉我的。他才三十八，我妈都六十四了。你能相信吗？”

“噢…天哪。丝大吃一惊。她脑海中浮现出温迪妈妈司格特太太，边站着个系着花式领结，下半截却穿着运动短ku的新倌，两人在跑步机上jiao换结婚誓言的情景。温迪很恼火吗？她该说什么呢？丝可不想说错话。大约五年前，她自己的亲也谈了场恋爱，可对方都八十岁了。丝本来指望那位老先生能跟茹灵结婚，让茹灵也有点事做。不料老先生心脏病发作死掉了。

“听我说，温迪，我知道这事情很重要，我把姑娘们放下马上给你打电话好吗？”

一挂上电话，丝就开始一一数量当天要处理的事情。一共十件事，她先从大拇指数起。一，送孩子们去上冰课。二，去洗店给亚特取西装。三，买晚饭吃的菜。四，去冰场接孩子，然后送她们去杰克逊大街朋友家。五和六分别是给两个客户打电话，先联络傲慢无礼的泰德，再跟她喜huan的雅嘉琵？雅格诺斯聊聊。七，写完跟雅嘉琵？雅格诺斯合著新书其中一章的提纲。八，给她的经纪人吉蒂恩打电话，温迪很讨厌这人。九，见鬼了——九是什么来着？她记得十是一天中要处理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给亚特的前qi2米莉安打电话，问她能不能让两个儿跟自己和亚特过周末，这个周末是中秋节，他们杨家每年中秋都要聚餐，今年的宴会轮到丝作东。

九到底是什么来着？她一向扳着手指头计划一天的程。每天不是五件，就是十件事。她并非死板教条：事情再多了就动用脚趾头，十个脚趾还可以对付十件意外的安排。九，九…她可以把打电话给温迪挪到第一位，其他事情往后挪。可是她很清楚，回电话给温迪属于发事件，临时加进来的，该算第十一，得归到脚趾头。那九到底是什么呢？九通常是个很重要的数字，亲常说，九象征着圆満，也代表着不要忘记，不然后果无可挽回。第九件事会不会跟亲有关？亲总是让她cao心。也不是说具体什么事让她惦记着，就是那么种感觉。

从小，茹灵就教她扳着手指帮助记事。茹灵用这种方法，什么事也忘不掉，尤其是那些谎言，背叛，还有丝打从出生起犯的所有错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丝时常想起亲数数的样子：先把大拇指扳倒，然后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朝手掌心弯下去，在丝看来，这个动作意味着定数在握，别无出路。丝数数的时候手指竖直张开，是国美式的手势。九到底是什么来着？她一边穿凉鞋，一边还在想。

亚特站在门口。“亲爱的，别忘了打电话给管子工，叫他们来修热箱。”

第九件绝对不是管子工的事，丝心说，绝对不是。“亲爱的，对不起，你自己打电话给他们好吗？我今天很忙。”

“我今天要开会，还有三个上诉的案子要办。”亚特是语言专家，在咨询公司任职。有几个涉案聋人在没有任何手语翻译协助的情况下被捕，遭到审讯，送进了监狱。亚特是手语专家，今年负责处理这几桩案件。

这可是你的房子，丝差点脫口而出，但终于庒下火气，尽量像亚特一样，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你开会的空挡不能从办公室打个电话吗？”

“那样的话我还得给你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能在家等管子工上门。”

“我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家。那些工人你也知道，他们说是一点钟到，结果总是要到五点钟才面。我在家工作并不等于我就没有正式工作。我今天真的很忙。首先，我得”她开始一件一件细数她今天要处理的工作。

亚特耸耸肩膀，长叹一口气。“你为什么要把每件事都搞得那么复杂呢？我无非是想如果可能的话，如果你有时间——哎，算了。”他转走开了。

“好吧，好吧，我来处理这事。不过要是你开会结束的早，你能回家来吗？”

“没问题。”亚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多谢你。要不是我今天实在忙得不可开jiao，我也不会求你帮忙。”他又吻她一下。“爱你。”

她没有答话，待他走了以后，她抓起外和钥匙，看到两个孩子站在过道头上，一脸不耐烦地瞪着她看。她动动大脚趾，提醒自己：第十二件事，热。

丝启动引擎，踩了踩刹车，检查过没有问题才上路。开车送多丽和菲雅去冰场的路上，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第九件事可能会是什么。她把字表顺着默念一遍，看有没有哪个字能唤起她的记忆。但还是一无所获。昨天晚上她好不容易睡着以后，到底梦到了什么？卧室的窗户，海湾里一个黑影。窗帘，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梦到窗帘是透明的，而她却体。在梦里，她抬头朝外看，见到附近公寓里的邻居在咧嘴笑她。他们看到了她最密私的时刻，她体最密私的部分。随即收音机里开始传出嗡——嗡——的巨响。“这是国美广播系统灾难应急警报测试。”然后又出现了一个声音，是她妈妈：“不，不，这不是测试，是真的出事了！”再后来，海湾里的黑影升了起来，变成了大海啸。

海啸象征着热管破裂，这么说来，第九件事也许就是联系管道工。谜团就算是开解了。可是透明的窗帘又象征着什么呢？那意味着什么？忧虑又一次浮上心头。

丝和亚特认识快十年了。当时她跟温迪一起上晚间的瑜珈课，在课上认识了亚特。那是她多年以来第一次尝试健运动。丝生来苗条，不需要减肥，因而没想过要参加健俱乐部。“一年一千块呢，”她惊叹道“就为了跳到个机上，像轮子上的小松鼠一样跑个不停？”她跟温迪说，生活庒力就是最好的锻炼方式。“全肌紧绷，持续十二小时，放松，数到五，再绷紧。”可是温迪不同，她中的时候是体cao健将，毕业以来体重却已经增加了三十五磅，因此她急着想恢复从前的窈窕段。“起码做个免费的体能测试吧，”她说“又不是非会不可。”

体能测试的过程中，丝比温迪多做了几个仰卧起坐，不由心中窃喜，温迪则大声炫耀自己比丝多做了几个俯卧撑。丝体的脂肪比例占到百分之二十四，算是相当健康，而温迪则是百分之三十七。“托我国中祖先的福，他们世代务农，吃的又不好，所以天生胖不起来。”丝好心地安慰温迪。但是丝在柔韧xing测试这一项上得分是“极差”“天哪，”温迪惊叹说。“gen据这张表格上的标准，你只比僵尸略強一点。”

“看哪，他们有瑜珈课，”后来，她们在查看健房的课程表时，温迪说。“我听人家说瑜珈会改变你的人生。再说他们还有晚间课呢。”她轻轻推了丝一下“说不定还可以帮你快点忘记保罗。”

她们来上课的第一天晚上，在更室丽听到两个人在谈话。“我旁边那个男的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来上夜午瑜珈课，他说，你知道的，就是体瑜珈。”

“体？真是态变！他长得有那么好看吗？”

“长得还行。不过你能想象二十个人都光着庇股作倒立吗？”等那两个人出了更室，丝转对温迪说“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去上体瑜珈课呢？”

“我啊，”温迪说。“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大惊小怪姐小。起码上这种课绝不会无聊。”

“跟一群陌生人相见？”

“不是陌生人，里面有我的会计师，我的牙医，还有我老板。你以为会是谁？”

瑜珈教室里挤了三十名学员，大多数是人，大家各据一方，偶尔有人进来时，各自挪动一下垫子，腾出个位置给新来的人。有个男人把垫子铺在丝旁边，丝怕他是个居心不良的态变，特地不拿正眼看他。她环顾四周，见大多数的学员脚趾甲都修剪得非常整齐，涂着漂亮的指甲油。丝一双宽脚板，光秃秃的脚趾头就像童谣里唱的小脚。就连她旁边那个男人脚都比她的漂亮，他的脚细致光，脚趾细长，保养得很好。这时她然惊觉——这人没准就是个态变狂，她怎么会赞赏一个态变狂的脚？

开始上课后，大家先是诵读一段像是琊教咒语的东西，然后就摆出各种势姿，好象在朝拜什么异教的神明。大家齐声颂念“UrdhvMukaSvanasana！AdhoMukaSvanasana！”似乎除了丝和温迪两个，别人都很shu悉每个步骤。丝就像小朋友玩“跟我学”游戏一样跟着做各种动作。每隔一会儿，那个体柔若无骨的瑜珈老师就溜达到丝边，不经意的帮丝这里那里的弯一下，庒一下，或者抬一下什么的。丝心想，我大概看起来活像在受酷刑磨折，再不然就像我妈妈当年在国中见过的那些无骨怪胎，当众扭曲体乐娱大家，借此乞讨。不一会儿她已经満头大汗，并且把旁边那个男人观察了个仔细，万一需要的话，她可以跟察警详细描述他的样子。“体瑜珈強xx犯大约五英尺十一英寸，体重约一百六十磅。头发为黑，眼睛很大，棕，浓眉，留落腮胡和chun2髭，修剪整齐。手指甲非常净整洁。”

而且他体柔软得简直不可思议。他能把脚踝绕到脖子上，还能保持很好的平衡，动作优美就像芭蕾舞明星巴里什尼科夫。相形之下，她自己简直像个在做妇科检查的人，还是个穷人。她穿一件旧T恤衫，褪的紧ku，一边的膝盖部位还破了个。不过好在她一看就不像那些一心想出来钓个如意君的人。那些人都穿名牌运动服，脸上化着很细致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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