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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jīng神幻觉(第2页)

“那家伙是不是在酒里做了手脚?”邵长问。

“这现在就说不好了。”赵五六说道“据那肇事司机说兴许是因为着了点凉。他说着凉的原因是因为去小酒馆之前,那人还哄着他去歌厅唱了会儿歌。那家伙还掏钱点了两个姐小陪着玩了一阵。歌厅的KTV包间里又刚撤了火,可能就是那会儿着凉的。他说他一着凉,喝酒就爱上头。是不是就是这么出的事…他说他开这么些年车,还没出过这么大的事…在队部当兵那会儿,还是个模范驾驶员…还说可以上他原先的队部去调查…”

“尽他妈的拣好听的说了!他供出那个人的姓名住处没有?”邵长问。

“没有…他说他庒gen儿就不认识那家伙。半道上拦的车,说是要去南岗泡子。一开始他不让他搭车。对方死chan硬磨,还愿意掏二十元给司机做油钱。还说请他去唱歌,吃饭…有这么好的事,他就应了…”

“完全是个圈套。”邵长说道。

“司机才不管你啥圈套不圈套,只要给好处,谁搭车都行。”赵五六说道。

“只要能认定事发当时驾驶室里确实还有另一人在,应该认为,案情就算有了一个重大破。”邵长说道“从这些情况分析,这家伙应该是本地区的人。让技侦科派人gen据肇事司机的口头描述,画出那家伙的人头像,发到周边地区群众中排查确认,应该能找到这家伙…”邵长建议道。

“这工作已经在进行中了。但也有个困难,据那肇事司机说.那家伙自始至终戴着个ting大的‘蛤蟆镜’,甚至跟姐小鬼混时,也没摘了那镜子。所以,凭着那样的画像.能否找到本人,真还不好说。”

“那肇事车扣下了吗?”

“当然。咋的?想去瞧瞧?”

“嗨,我把手伸那么长吗?不在那位置,不管那闲事。”邵长自嘲道。

这时,赵五六案头的电话响了.是劳爷的夫人朱泉英打来的.说是有个情况,不知道对破案有用没用。事发后,赵五六曾多次亲自去看望劳爷的夫人,慰抚之余.也曾对她提出,希望她能好好回忆一下,提供一些情况,以利于破案=不管哪方面的情况都行,直接、间接的,越详细越好。

放下电话,赵五六问邵长:“这会儿有事不?要没特别大的事,跟我一块儿上泉英嫂子那儿听她说说情况,顺便也看望看望她。”邵长自然当即应承了。

劳爷在省城shu人朋友特别多.可以说.只要他想办的事,基本上没有办不成的。但他自己至今却只住着一套很老式的两居室公寓房。事发这么长时间了,泉英好像还没能从整个事件中缓过神来。“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把事情说得清楚。这段子记忆力减退得厉害…”她凄苦地惨笑道=

“找个好大夫来替你瞧瞧?“赵五六忙提议道。

“先说事吧。说事吧…我怕说luan了.还记了几条要点…”泉英拿出一张纸,恭恭正正地放在自己面前,同时略略红起脸,向赵五六解释道。

她对赵五六和邵长说。要不是那个星期天的早晨,东林遇上了那个人,他绝对不会头脑发昏地吵吵着脫警服辞职去什么陶里gen。“虽然这么些年来,东林对厅里一直没把他从大要案支队副支队长的位置上扶正了,觉得ting委屈,对早先的处分也ting愤愤不平的,但他确实从来也没想到过要离开刑侦总队,更别说要他脫警服去调查省上的一位什么导领。说老实话,这样的事儿,搁过去,你就是拿qiang顶着他脑袋,他都不会去的。有的导领老觉得他这人心特活儿,个xing特強,特不好管教。其实太不是那么回子事了。说出来也许你们都不信,他这人內心特本分,也特胆小。事情全发生在那天。那天是个星期天,而且是难得的一个能休息半天的星期天…”

…那天早晨,劳东林骑上他那辆破自行车,上菜市场采购。他这人ting讲究生活。但凡能歇个一天半天的,他都会亲自去“备料”心掌勺,大张旗鼓地整上一桌菜,让盘子摞盘子,大碗叠大碗,约上一帮朋友,上家来热闹一通。(这帮所谓的“朋友”还真不一定是以往的战友或总队里的同事,大多都是社会上三教九的哥儿们或姐儿们。他平时好结jiao这些人。他说,当刑警的没这样一帮朋友,真来了案子,你想上线索?难死你!)你还别说,他的“小笨ji2炖菇蘑”“金饼炒辣肠”“鲫鱼扒腐”“翠嫰芽炝拌”“手撕大马哈鱼”和“肥肠排骨烧土”跟那些靠“地方特农家菜”营生的饭店酒家做出来的,还真有一拼。在饭桌上,他自己喝得不多,吃得也不多,但他就喜huan这份热闹,也喜huan听朋友们由衷地夸他几句。他就是这么个人。老了老了,还ting招人喜huan的。

离菜市场不远,新开张了一个古玩市场。规模不小,四五百米见长。马路两旁一个紧挨一个的,摆満了卖真假古玩的地摊儿。劳爷从不玩这些东西,但他有时候喜huan在这熙熙攘攘的人堆里走一走。也说不上个什么原因。大概还是他那个喜huan凑热闹的脾xing决定的吧,他总觉得在人堆里这么挤一挤,走一走,心情特别放松。有时候看到有人花几百元,几千元,甚至上万元,买一个灰头土脸的碗啊瓶啊小菩萨之类的玩意儿,他心中暗自替人捏一把汗,嘴里却会跟着唉呀哼哈地感慨夸赞一番。其实他真不懂古董。那天,正在那市场里游动,然问,他看到了李分。他当然知道李分是玩古董的行家里手,赶紧上前打招呼:李分却一脸惊喜,颇有那种踏破铁鞋的感叹,忙把他拉到一旁,问:“你瞧见余大头了没有?他找你哩。”“余大头找我?啥?”当时劳爷心里一愣。作为厅里的一个老同志,他当然很早就认识余达成,但即便是他还在厅里着的时候,他俩也并没有什么公事以外的往来。再说,这个余大头离开安公厅,离开这个系统也多年了,还能有啥事要找我?他余大头以现在的份和地位.再凭过去在安公厅的那点影响和老关系,不管办啥事儿,也用不着“屈尊”来找我劳东林啊。劳爷一边在心里犯着猜疑,一边却又不由自主地跟着李分走去,很快就见到了那个余大头。

余大头虽然当了一阵“亿万级的富翁”又出国美美地镀了一回金,但那副不拘小节的“邋遢”样,却依然如故。跟劳爷见面时,他上穿一件驼的中式褂子,里头也就穿一件浅蓝的纯棉衬;下再穿一条深灰ku子.黑布圆口”老头鞋”板儿寸头,大脸盘,只是那副一向炯炯如灼的眼神,多年不见,已变得意外地平和而含蓄。还有个变化是.近来查出糖出标准不少,人急剧消瘦,口袋里老揣着让人从瑞士带回来的降糖药片。余大头对劳爷说,我好长时间不敢过瘾了,听说央中广场西侧新开了一家“酱肘bang”店,味道还算不错.咱们上那儿坐坐,尝尝新?他亲自开车拉着劳爷去了央中广场=按情理说,怎么也应该把李分一块儿拉上。但人家真是按规矩办事.什么场合,该谁在场,不该谁在场,不论情面,只论规矩。李分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聪明人,当然懂得这里的规矩。他知道余大头今天通过他找劳爷,绝对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既然人家没邀请他,就说明这场合不该他掺和。不该掺和的事就不要去瞎掺和.这点素养,对于一个省安公厅的老

工作人员来说,应该是早就具备的=所以,他把劳爷jiao到余大头手上,便开着车走了。

余大头带劳爷进了“酱时bang“店二楼一个包问,要了两份那著名的“酱肘bang”又要了一盘大拉.一碟凉拌萝卜,一瓶本地名酒“粱烧”两人就便戴上店家发的简易塑料手套,撕着啃着,边喝边聊。一开始也没说啥正经事,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就集中到那个“11.12”(副长市开qiang杀人)案上去了。小包间里只有他二人。劳爷又喝了两盅酒,便情不自噤地慷慨ji昂起来。反倒是作为主人的余大头只是含蓄地笑着听着,偶尔才揷上一两句话。听他那揷话的用意,好像也只是为了引出劳爷心里更多的议论和牢sao。那天两人自是谈得十分投机。但谈到最后,余大头也没挑明今天花这时间力和金钱,请劳爷来cuo这一顿,究竟是为了什么。劳爷回到家,喝了杯浓茶静静心,忽然觉得这里头有些蹊跷,也为自己今天说了太多的“废话”发了太多的牢sao而生出些许悔意。自从早年受了那回处分,一向在“酒”二字上比较谨慎的自己,今天是怎么的了?完全失态啊。而那个余大头,端着一副深莫测的架子,又到底是在玩的哪一招呢?但仔细想想,自己也没说什么太过杠杠的话。无非就是说祝磊这么个正厅级部,神经又没出病,应该不会平无故地开qiang杀人嘛,杀人偿命是对的,但总该把內幕给整清楚了再毙人家也不为晚,匆匆忙忙判,再急急忙忙地要把人家毙了,总让人觉得有点纳闷。真搞不明,上头有些人为什么总要在一些重大关节问题上犯那么一点点傻…等等等等,这些牢sao话,全省民人都在说哩。我劳东林说两句,又怎么了?于是就把这件事丢开了,安心去觉睡。几天过去了,倒也没出什么大岔,劳爷这才彻底踏实下来,却不料到某一天的傍晚时分,又接到余大头的电话,让他马上赶到兴安宾馆去见他。

这个兴安宾馆,地处偏僻,多数人可能都不清楚,但劳爷清楚,它跟那个“龙湾路八十八号”一样,也是省全安厅的一个“点儿”不同的是,龙湾路那边,现在不是了,而兴安宾馆却依然还是。龙湾路八十八号地处市內繁华地段,而“兴安”所处的地段却比较背静,歇山式飞檐大门楼上虽然也跟一般的宾馆似的装饰着耀眼的霓虹灯招牌,但细心的人还是可以看出,它并不像别的招牌似的,红蓝绿拼着命地闪烁,哭着喊着在招徕过往行人。它不。它就那样儿,静静地闪着一绺红光,默默地敞着大门,你爱来不来。还有一点它跟其他宾馆也不一样,就是任何人出它的大门,都得出示住宿证。没有住宿证的,必须请你出示工作证和份证。说到底,它那么“清”是因为它并不对外营业,它不指着那点外财生活。但它又告诉你,我这儿是个“宾馆”

劳爷赶到兴安门前时,已经有一位年轻的军人在那儿等着他了。劳爷曾经想到过,以余大头目前的份,或地位,到时候会有一位工作人员或秘书在大门口来接他,但没想到会是一位军人,这让他略感意外。兴安宾馆的前是当年“东北王”张作霖的一座“行宮”按说它应该作为“文物”由地方文物局接管和保护起来。其他那些有这样那样世的建筑早就被接管了,惟有这座“行宮”它们没接得过去。因为和省全安厅经常有工作上的往来,劳爷不止一次来过这儿,对它餐厅里一位河北廊坊的大师傅做的“饼”印象还特别深刻。兴安宾馆实际上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就是原先那个“行宮”它包括一个大型的宮殿式的四合院和两个带小院的侧厢房,还包括一片带假山亭阁九曲桥的面。这一部分实际上是处于严密的保护之中的:尤其是那个宮殿式的大四合院,据说大帅和小帅都曾来住过,现在已不对外开放了,只供贵宾,还得是份不一般的贵宾参观。另一部分就是一幢新楼。说它“新”只是相对那“行宮”而言,其实建起也快三十年了。只不过,前几年重新做了一次內装修,硬件方面的标准绝不次于地方上那些星级宾馆?而且每个房间都安了两部电话机。一部联线地方市话和国內际国长途,一部是全安系统內部的直通电话,以确保內部通话的绝对全安保密。还有一点也是它特殊的:不管进新楼区,还是在“行宮”区,都无法使用机手。也就是说.它这儿,无线电的屏蔽功能特别的好:全安厅全安厅,就得全安嘛。

按说,那位年轻的军人应该领着劳爷向新楼走。但他却没把劳爷往那儿引,而是把他直接领到了“行宮区”內一个带侧厢房的小院里。这也让劳爷感到意外.又让他暗自奋兴。他知道,这两个带侧厢房的小院,在整个兴安。地位相当特殊和“神秘”如果接待会议,这儿肯定只安排来自家国全安部或央中一级的导领。平里,这儿则只安排“特殊”住客。

余大头怎么会住到这小院里了?难道他还拥有“全安”方面的背景?这当然不便深究。据他自己笑着向劳爷所做的解释是:省全安厅这两天正在这儿搞部轮训,请他来做一次欧美经济现状和未来发展趋势的“形势报告”趁此机会,他也就在这儿休息两天。但怎么会有现役军人来做他的“扈从”呢?这一点,劳爷没有问;再问,不仅显得他劳东林有点碎嘴子,也就有点怯了。而那位大头兄自己也没往下解释。前一阶段,他刚从国美回来时,shu人们就看到他乘坐的是一辆挂着军牌的大奥迪车,还有一位现役的军士(司机)在为他服务。没过多长时间,这辆车军和军士都不见了,又被一辆地方上的车和地方上的司机替代了。今天,劳爷又看到一位年轻的军官在他跟前走动…正常,这些事发生在“余大哥”上,ting正常,要是没有这些非同一般的事发生在他上,人们也许反而会觉得有点“不正常”了。

那天,余大头不再虚晃一qiang,请劳爷落座,上完茶,接下来张嘴就说要“拜托”劳爷去陶里gen办件事。“要你去做一次秘密调查,调查顾代长省当年在陶里gen任市委记书兼长市期问的工作和生活状况”’。他把“任务”jiao代得如此直、简明和平淡,好像只不过让对方上菜市场买两斤ji2蛋似的,这话意,这口气,这神情,却让劳爷完全惊呆了,只能微微地虚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余大头,保持着绝对的沉默和心跳。要知道,在劳爷听来,这“任务”的严重xing,其实和让他去“杀个人”差不了多少。因此,这一刻,他产生的第一感觉居然是,这个余大头莫不是“吃bao了撑的”在跟他闹着玩哩?他完全搞不懂,早已成了“著名中青年企业家”的余大头,揷手这样的事,究竟在发啥神经?或者脆就是踩到电门上了。

秘密去调查一个现任的省委省府政的主要导领?找死呢?!

但是,环境、气氛和神情,都告诉劳爷,既没人在跟他耍着玩,也没人在这儿发神经。

“调…调查顾代长省?”他僵僵地问,头好像肿zhang起来,嘴chun2也裂了似的,在怔怔地打量了一眼对方后,又问道“你没吃错药吧?”

“您看呢?”大头兄淡淡一笑道。

“…”劳爷不作声了:余达成也不作声了。劳爷下意识地端起杯子,抿了两口,过了一会儿,又抿了两口,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喝啥。他还在等着这位“大头兄”然哈哈大笑一声,然后跳起来捶他一拳说道:“哈哈,看把你吓得=跟你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但是“大头兄”既没笑,也没跳起来.神情却变得越来越严肃了。

真事儿?

劳东林的心狂跳起来。

“要我去这么一档事,啥背景?”劳爷怔怔地问。他不问别的,先问“背景”这让余达成心中不由得暗自佩服。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这样的事,当然首先得把背景掂量清楚了。

“信不过我?”余大头答。

“这不是信得过信不过的事=”劳爷強作镇静,淡淡一笑道。话虽轻,理儿却重。而且不容回避:

“…”余达成只得沉默了:但过了一会儿,他却默默一笑道:“我著名的劳爷哎,您非得问这么多吗?”

“我更著名的余大哥哎,我能不问这么多吗?”劳爷不动声地反问道。

“…”“余大哥”再一次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却没头没脑地冲着劳爷笑了笑,无奈地敬佩地说了句:“…你啊,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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