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玉壶睡得甚香甜。
她梦里与二爷共乘一匹骏马,奔驰在这雪域的草原之上。
雪山皑皑,圣湖幽蓝,她回眸望着他微笑。
他们是要去哪儿呢?
是傅二爷终于腾出了闲暇陪伴她了么?
还是那木扎勒的反叛已经被平息,朝廷援兵及时赶到,如今雪域又是一片安宁了?
抑或是,傅二爷驻藏大臣的差事完成了吧?皇上终于命他们回京。
她想着,如果是这样,那她回京之后要办的第一件事,便是设法送信进宫,求令主子帮她与傅二爷重归夫妇名分去……
虽说她身份低微,小小一个女子还要出尔反尔,叫皇上下旨赐婚,又要恩准下堂,这又要再度赐婚……可是想来凭二爷的平叛之功,皇上也不会计较才是。
当然,更要紧的是有令主子啊。令主子总有本事说顺了皇上的耳朵,说欢喜了皇上的心去。
若此,她便又是傅二爷的内眷。即便只是格格,却也又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就好。
她笑起来,伸手想摸摸二爷的下巴。
却一伸手,整个身子一震,竟是猛然醒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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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马蹄咯噔,可是眼前不是青天朗日,没有雪山圣湖,更没有二爷的容颜!
眼前只有狭仄的车厢,只有马粪刺鼻的味道。
她心下狠狠一惊,伸手按住颈间的珠子,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大喊:“停住!”
不顾一切推开车厢,抬脚便奔,结果直接从马车上滚落在地。
眼前是一队蒙古商队,她嘶声大喊:“我现在在哪里?我离开行署已经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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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来才知道,她这是跟着一队来自准噶尔的蒙古商队朝北去。
这会子朝廷来的官兵、商旅已经都被那木扎勒下令困住,不准往南走。只有来自准噶尔的商人,尚可经过严格的盘查向北而去。
傅清是用尽了他在雪域的所有钱财,才将她藏进车队,带出城来。
玉壶听完,朝南撒腿就跑。
漫天阴霾,预示一场暴风雪的到来。可是她顾不上,只知道必须要奔回二爷身边!
她不知道具体还有多远,总之朝着那个方向。边跑心内便发疯一样的呐喊,“二爷,你骗我,你骗了我!”
她昨晚怎么会睡那么沉?吃食无恙,一切都无恙,她身上只是多了一颗珠子。
是二爷借着这珠子,涂了香药在上头,才让她睡得宛若死人!
他一生光明磊落,却在这最后与她耍了一个心眼儿。
他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她却怎么能由得这个心眼儿,让她与他就此天人永隔!
不行,不行啊,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她化身苍珠,便是学不会苍珠的身手,但是留在他身边,至少也能为他挡一枪、阻一箭去也好!
不然她来雪域做什么,做什么啊?!
不是说好了么,这一世既然相遇,总要生死与共啊!
她怎么可以,一个人,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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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大臣行署。
风雪终于喧嚣而降。
傅清立在木楼上,向北远远遥望。远处只有青黛色的山峦,还有呼啸而至的风雪。
除此,什么都看不见了。
手下禀报:“郡王那木扎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