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养病,怎未卜先知?”
语琴上下打量婉兮,“谁告诉你的?”
婉兮便笑了,轻轻摇头,“姐姐是不知道,舒妃那翊坤宫的后殿里挂着块什么匾额呢。从前皇后还是摄六宫事皇贵妃的时候倒还罢了,总归还未正位中宫;这会子既然已经册立,便不能再容那翊坤宫里有这样一块匾额了。”
语琴听见是“懋端壶教”四个字,便也是一怔。
“这是说皇后之德了。自然是比承乾宫里现有这块‘德成柔顺’的更有中宫之格。”
婉兮浅浅一笑,“正是如此。偏皇上乾隆六年那会子御笔亲题东西六宫匾额之时,便曾下旨,叫那些匾额自挂上之日起,永远不可擅动。便是宫里的人挪了,那匾额也不准带着走。”
“皇后无法从翊坤宫将那匾额摘下来挂在她宫里,那也唯有她自己搬进翊坤宫去才好。否则这样一块匾额在舒妃寝殿里挂着,岂不是给舒妃肚子里的孩子又增添了贵重之气去?”
语琴便也点头,“原来是这个缘故。我还以为她又要打你的主意。”
婉兮淡淡抬眸,“我那‘令仪淑德’又没有半点有关中宫的字眼儿。况且我那宫门也是她下旨封的,她自然暂时还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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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话,皇帝兴冲冲走进来。
那拉氏倒是小小一怔,连忙率领六宫起身迎到门口。
众妃请跪安,皇后只蹲身,“皇上怎么来了?按规矩,妾身晚膳时该率六宫赴养心殿请安。”
皇帝笑笑扶起那拉氏,“今儿日子特别。要过年了,朕得拜太庙,故此明早上要进斋宫,斋戒三日。这便提前过来与你们都见见。”
接下来便走到舒妃面前,小心扶住舒妃,“你这会子怀着皇嗣,便说身份贵重,这会子六宫上下自是你的身份最为贵重。皇太后和朕都下旨免了你对上位的请安,你又何苦这样拘礼?”
“皇后宫与你的翊坤宫隔着也远,便是这样的晨昏定省,朕也都免了,你又何苦还过来?”
皇帝一席话说得舒妃粉面如桃。
其余六宫各有感受,只是唯有皇后那拉氏面色最不好看。
“妾身谢皇上体恤。只是这会子妾身的月份还小,身子还灵便,这便按着宫规前来行礼。待得月份大了,再也挪动不便的时候,妾身再请皇上、皇后体谅就是。”
皇帝点头笑笑,接下来便走到婉兮面前。
这是婉兮病了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儿与皇帝相见。说也微妙,这会子竟有那么一丝的羞涩,宛若十年前,十四岁的小丫头初进宫时。
她脸控制不住红,急忙深深垂首。
皇帝唇角微微一扬,便也向婉兮躬身,伸出手去。
众目睽睽,婉兮按捺着脸红,也只得缓缓伸出手去,搁进了他掌心。
他一把便攥住,那掌心有点热,攥得登紧。
婉兮心跳更快,已是快要有些遮掩不住脸上的红晕。
幸亏他轻声一笑,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令妃……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