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句不好听的,篆香的青春和声名都毁在九爷这儿了,想嫁年轻的、家世好的,已经不可能。若想嫁出去,也就这样七十三岁的老头子肯要了。”
婉兮知道自己这话说得甚狠。
可若不狠,篆香的青春还剩下几年可以这样荒废?
她又要眼睁睁看着九爷这般……多少年?
“篆香能嫁给这七十三岁的佐领,不委屈她,反倒是她的福气!那佐领虽说七十三岁了,可是既然这个年岁还有心向皇上请婚,足见人家心并不老。心不老的话,那就还能给篆香几年幸福去,也说不定。”
“况且我也侧面叫人打听过,这位七十三岁的老佐领也是当真老当益壮,便是七十岁那年,还叫府里的格格生下过一个孩儿呢。篆香嫁过去,若两人情深,说不定也能再现‘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佳话去,叫篆香生下孩子来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老佐领年岁大了,陪不了篆香几年。可篆香进门就是堂堂真正的佐领福晋,若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便整个佐领府邸还是她当家。倒比留在九爷府里,永远当个书房里伺候的没名没分的丫头,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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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心下震动连串,便连皇帝都闭不住眼睛了。
他眼皮一个劲儿地跳,再装,已是装不下去。
他便索性睁开了眼,沉吟道,“九儿说得有理。一个家下女子,能当佐领嫡福晋,已是超拔。”
皇帝眯眼盯着傅恒,“……就算那佐领死了,她真是要守寡;也总比在你那府里守活寡的要好!”
傅恒已是额角微微汗下,心头一片苍茫。便是还有隐约几点火星,可是燎原过后,留下的不是更加旺盛的火,而只是徒留下满地灰烬。
他朝婉兮叩首,“奴才替篆香谢过令主子恩典。只是篆香终归是奴才的家生子,奴才身为家主,便也恳请令主子,若主子给指婚,也再寻另外一桩婚事为宜。”
“哪怕不是佐领,便是普通苏拉、披甲人,奴才也可送了篆香去。”
婉兮又狠狠心,“可惜什么旁的苏拉、披甲人啊,也轮不到本宫和皇上指婚去……本宫手里现有的请婚折子,也就这样一位旗下佐领。”
“再说就算九爷不愿意,说不定篆香自己却是愿意的呢。”
婉兮心下一转。
“不瞒九爷,我其实私下早将这话儿透给篆香去了。篆香听了倒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垂了头淡淡与我说,一切全凭我和九爷做主就是。总归她是九爷的家下女子,命都是主子的,容不得自己挑挑拣拣。”
傅恒心头也是一疼。
“她竟,并不在乎?”
婉兮轻叹一声,“正是呢,当真毫不在乎。也是,反正对于她来说,嫁给谁都是外人,都没见过的,谁跟谁又有什么区分呢?”
傅恒深深垂首,说不出话来。
婉兮悄然打量皇帝一眼,再狠狠心,便是几声轻笑。
“九爷啊,你这又算什么呢?自己不想要篆香,害她白担了十几年通房丫头的声名去;可是这会子我顾着她,要给她指婚,你却又不愿意了……九爷,这不是大丈夫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