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狙击手有一个好习惯,就是在远程狙杀时很少会向目标的头部开枪,死在他们枪下至少不会死得太难看,不像有些狙击手,枪枪都打头,被他们打中那叫一个面目全非,死的人也就算了,问题是帮他们收尸的少说也要吓傻一半。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华军狙击手就是仁慈的了,相反,胸部比脑袋披弹面要大上一倍,狙击成功的几率可就大上十倍不止了,这不,八百米外飞来的白银子弹就无情地撕裂了中佐还算发达的胸肌,射进体内,比较软的白银弹头在高温和阻力之力扭曲变形,在中佐体力烦躁不安的旋转打滚,将他的内脏绞成一团烂泥,直到最后动能耗尽才慢慢停了下来,没有造成贯穿伤。中佐倒退好几步,捂着鲜血狂喷的胸口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手脚乱蹬,大口大口的吐血,连带一起吐出来的,是褐色的内脏碎块。这样的伤,神仙也救不了。在临死之前,这位中佐最后一个念头是:该死的安南猴子!
是啊,要不是那小子说话吞吞吐吐的,他会中弹?只要他提醒得早一点,语速加快一点,他就有机会隐蔽,躲过死神的邀请啊!可恶的安南猴子!
山下三男少将叹了口气,身边的人分明听到他自言自语:“又一个!”挥挥手,两名医务兵上来把渐渐停止抽搐的中佐抬了下去,用睡袋裹起来电话线一扎,找个地方埋了。
船越秀夫面部肌肉微微抽搐,露出暴怒的目光,活像一头被小屁孩用小石头砸了一下头的公熊,怒吼:“开炮!开炮!把可恶的支那人给我轰成碎片!”
山下三男少将低声说:“师团长阁下你冷静点,我们的炮兵一开火马上就会被华军的炮兵雷达锁定,然后被激光制导炮弹摧毁,现在我们处境艰难,每一门炮每一发炮弹都是宝贵的战斗力,不能拿来冒险!”
船越秀夫狠狠的喘了一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都······回指挥部去吧。”
山下三男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到指挥部,山下三男迫不及待的问:“师团长阁下,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船越秀夫呷了一口勤务兵递过来的纯净水,沉默片刻,问:“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山下三男说:“先说假话吧。”
船越秀夫说:“假话就是我军已经彻底歼灭了快速反应旅,所向披靡,横扫安南席卷华东完全不在话下。”
山下三男说:“这假话还是挺提气的。真话呢?”
船越秀夫说:“真话就是,我们输定了,现在唯一还不能确定的就是我们还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
山下三男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船越秀夫苦笑:“可不是么。昨晚那场暴雨不仅使我们丧失了歼灭快速反应旅的良机,还使绝大部分导弹受潮,很多电子仪器里都难倒出一升水来,用不了啦,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连六十年代的苏联都不如,而华军,他们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山下三男久久无语,船越秀夫也没有心情再去发表什么长篇大论,二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船越秀夫狠狠地灌了一口水,将瓶子使劲丢出去,血红着眼睛,说:“帝国根本就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东京那帮官僚老爷们,为了讨好双头鹰,不切实际的制订出这么一个疯狂而脑残的计划,把我们一万多名将士丢进了这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坟墓!那帮政治家,都应该下地狱!”
山下三男深有同感。战争关系着国家的生死存亡,必须慎之又慎,像现在这样仅仅是为了挽回一点颜面,在国家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与一个强大的敌人暗地里开战,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当然了,政治家们会告诉他们说这是为了东瀛的利益而战,是为了大和民族的生存空间而战,是为了遏制那个千年宿敌而战,但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掩盖一切了吗?谁来为他们一万多名士兵的生死负责?他越想越觉得胸口闷得发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现在可怎么办?就算我们能成功突围,回国后也得有人为这一切负责的。谁来为这一切负责?”
船越秀夫说:“替死鬼我已经找好了,池田中佐粗心大意过早地暴露目标,导致我军战略企图暴露,他必须为止付出代价······放心吧,山下君,我已经下令让安南首都师去清理华军机降步兵建立的敌后堡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几个小时,我们就能撤回河内,然后······然后回国,我们都会没事的。”
山下三男说:“但愿如此吧。”
电话铃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山下三男接过电话,喂喂两声,那头叽里呱
啦的吐起苦水来。山下三男神情一僵,恶狠狠的说:“务必死守,援兵马上就到!要是放弃阵地,军法从事!”不等对方叫苦就狠狠的挂了电话。
船越秀夫感觉不妙,问:“出了什么事?”
山下三男说:“高桥君(也就是刚刚被击毙的那个倒霉鬼)不幸言中了,华军真的绕过大桥,利用两栖坦克从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段泅渡过河,目前至少已经有一个重装步兵营成功上岸,守卫那里的一个中队正在顽强抵抗,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船越秀夫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现在只有祈祷天照大神保佑,让安南首都师尽快打通退路了,否则我们通通都得被华军坦克辗碎,变成这片土地上的服料!”
山下少将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