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我才懒洋洋爬起床来,沐冉少爷正在读书,他一条腿搁在道光年间的枣木桌案上,另一条腿有节奏地甩来甩去。
“少爷,您什么时候起床的?”我有些羞赧道。
“阿福,昨夜想你受惊过度,不过对我而言,这种半夜撬窗之事经历多了,日后想必还有穷凶极恶之人如法炮制此举。”
沐冉少爷居然这么气定神闲。
“您读的是《坛经》?”我好奇问道。
“六祖在坛经中有一句话,‘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指的是世间的诸多烦恼,本是庸人自扰。”
我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我掩着肚皮说道:“少爷,譬如我也想无忧无虑,奈何肚中甚饿,不能不外出乞食,这是我烦恼的来源。”
“你的烦恼是以为你太懒,快起床阿福,吃过午饭,我们还有重要的是要处理。”沐冉少爷起身敲了一下我的肚子,我哎呦一声,装作受伤之态,自己倒先把自己逗乐了。
午饭是楼外楼订的外送,三菜一汤,同昨日午餐的寒酸相较,简直天壤之别。
我吃完饭抹抹嘴,对沐冉少爷道:“少爷,我们下午去哪里?”
沐冉少爷吃饭还是不改他国外的做派,胸口塞进一块餐布,左手叉子,右手拿刀,我瞧着顶不顺眼,中式食材配上西洋餐具,风马牛不相及,况且西洋刀叉完全没有国人拿筷子的灵巧劲儿。
“阿福,我们还要等一个人。”沐冉少爷慢条斯理地叉起鳜鱼肉片。
我百无聊赖地在庭院里清理灌木丛,昨日被阿发踩踏坏了不少,在阳光明媚的时节,乱糟糟的花圃,很惹人坏情绪。
一个贼肉贼脑的孩子跑了进来,他道:“我找孙医师?”
听起来是江西口音,孩子衣衫褴褛,一看便是杭州城遍地的小乞丐,自从去年蒋桂战争爆发,安徽江西湖南兵燹不断,杭州城涌进了不少避难之人,
“呶,在屋里。”我撇了撇嘴。
他撒开欢跑到屋里,我生怕他弄坏了屋里陈设,也硬着头皮,扔下一手的残枝,进入室内。
“孙医师,我依照您的吩咐,监视胡庆余堂的阿发,他一直在柜台上包裹中药,一言不发。直至有个叫吴妈的人,这也是我等她走后问道的,吴妈正在和一个伙计攀谈,斜着眼给了他一个眼色,我看的真真的,阿发便说他去小解。吴妈说了几句闲天,又说要回胡府伺候太太。她和阿发在旁边的窄胡同里叽叽喳喳说了许多,我没有凑近,空气中飘过来几句,好像是吴妈‘玉佩你卖掉了吗?’阿发说,‘已经卖掉了。’吴妈说,‘世上我只有你做依靠,你再不能如此混来。’阿发动怒了,推搡了吴妈一下,说‘本来就不是他的,凭什么他享受荣华富贵,我却在做苦力。’我想听地更真切些,就趴在地上,钻进了身后的垃圾堆里,吴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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