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寄卿右手执书卷,清贵的语气萦绕在整个陶府内。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
只可惜,即便陶琴染与陶婖再怎么好奇,也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何情况。陶婖顿感无趣,偏生,陶琴染却是看得极为入神。
门屋紧闭,透过面前薄如蝉翼的幔帐,陶笑酌能够大致刻画出温寄卿的轮廓。她目光含着厌恶,然,脑海中又浮现另一幅景象。
有一妇人,身着蓝色散花广陵锻,流云髻上的翠珠碧莲遗世独立。她环抱一小小女童坐立,纤细的手将女童细嫩小手握住,手中狼毫微颤,女童的手在她引导下勾勒出笔笔娟秀的簪花小楷。那女童,不过四岁。
她说:“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而今民风开放,便是闺中女子也需学四书五经。笑酌是大家闺秀,日后定也要成为闻名长安的才女,与你外祖母一般。”
她的外祖母,是闻名长安的才女,后嫁给外祖父隐居山林,相夫教子。穆氏的聪慧才学,也是受了外祖母影响。
耳边,温寄卿的声音饱含磁性,却听得陶笑酌心中更火。她不顾仪态,仅仅穿着贴身衣物便起身,拉开隔离的幔帐,冲到温寄卿面前,夺过他手中书卷扔弃。
福斯眼中含怒,还没有人敢在主子面前如此放肆。温寄卿一眼望去,福斯便立刻收敛浑身气势。
陶笑酌看着温寄卿,嘴角的笑冷艳秀丽,清眸中,尽是怒气。梅月见势头不妙,立刻也跑上前站在陶笑酌左右。
“说吧,父亲给你多少俸禄,本小姐会给你三倍。日后,就莫要出现在本小姐面前,絮絮叨叨般咬文嚼字。”
温寄卿见她衣衫单薄,看样子,想要做到避开男女之嫌还真不易。这位三小姐,似乎完全不将礼数放在眼里。
“在下受陶老爷之命,前来教导三小姐四书五经,自当竭尽全力而为之。三小姐身有寒疾,不可因一时生气便气坏身子。”
话毕,温寄卿解下身上大氅,动作细致为陶笑酌披上。他身材修长,比陶笑酌高出整整一个头不止,十二岁的陶笑酌,身高只到温寄卿胸膛。以至于,大氅披在陶笑酌身上还有多余,拖曳在地。
梅月心中微顿,看了看温寄卿,这先生,好大的胆!不止她如此,整个屋内丫鬟纷纷屏住呼吸,温先生这是向天借了胆啊!
小小人儿眉眼倔强,骨子里韧性被彻底激发出来,她本眉如新月,此刻因为怒气变得剑拔凌厉,别有番韵致。菱形小口看似娇软粉嫩,吐出的字语却是不怒自威。
“梅月,叫上府中下人,将他轰出去!”
梅月领命,不到一刻钟时间下人便进入,将温寄卿与福斯赶出屋门。这一次,陶笑酌直接让梅月将门从里面拴住,谁也进不来。
她披着大氅踱步到方才温寄卿书桌前,看着桌上堆着的书籍,嘴角冷冷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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